李孝恭來到宮中的時候,咳個不停。他的身子看似一日差過一日,還能活下來真的是個奇蹟。李淵冷冷地望著李孝恭,等他喘息稍定,這才問道:“你應該知道藍關的軍情。”
李孝恭又是一陣劇烈的咳,咳的腰都有些直不起。李淵靜靜的等候,眼中卻沒有半分憐憫之意。
“已聽說了。”李孝終於艱難的說出這幾個字。
李淵道:“玄霸說這次取襄陽十拿九穩,不想襄陽沒有拿下來,反倒折損了武關。”
“武關一事似乎怨不得衛王。”李孝恭低聲道。
李淵雙眉一豎,“若非他說要我協助去取襄陽,建成、奉慈二人又如何會分兵南下?若非他們分兵導致實力削弱,武關如何能被破?”
李孝恭嘆了口氣,想說嶢關沒有分兵,不是也被破了。可他雖看不到,還聽的出李淵口中的憤怒之意,不願爭辯,沉默無語。
李淵見李孝恭不語,終於壓住了怒氣,“玄霸還沒有迴轉嗎?”
李孝恭搖搖頭,“自從他去了襄陽後,我一直沒有見到他。”
李淵冷哼一聲,轉瞬化為關切,“朕現在……十分想見他一面,你若是見到他,讓他盡來找朕。勝敗乃兵家常事,朕不怪他,眼下當務之急,還是要扭轉頹勢為主。”
“聖上……要見玄霸……那不是就讓群臣知曉了?”李孝恭緩緩道。
李淵道:“無妨事。”
李孝恭猶豫片刻,“那好,他若來找我,我會立刻將聖上所言轉達。如無他事,微臣告退,”他起身要走,李淵突然叫道:“孝恭,你自幼聰穎非常,依你之見,眼下如何才能對抗東都呢?”
李孝恭沉吟道:“若依微臣之意,只怕要請太子收回兵力,先逐李靖才對,”
李淵然不悅道:“依你之意,我在藍關的十萬大軍,也是打不敗李靖了?”
李孝恭施禮道:“微臣不敢,不過以往聖上取勝都是集中優勢兵力,各個殲滅。”
李淵沉思起來。李孝恭卻緩慢的轉身,摸索著走出宮中,迴轉府上。到書房後,摸索的坐了下來,他如今眼盲已久,習慣了黑暗,就算無人在身邊攙扶,也和正常人相差無幾。
房門輕響,一老僕推門而進,啞著聲音道:“郡王,要喝茶暖暖身子嗎?”那老僕叫做福伯,平日照顧他的起居,這刻端了一壺茶進來,雙眸望著李孝恭,炯炯有神。
李孝恭道:“玄霸,是你嗎?”他口氣波瀾不驚,扭頭向老僕的方向,雖是看不見,可看其舉止卻知他極是心熱。
老僕扯了張椅子,緩緩坐下來,“你怎知是我?”老僕聲音不再嘶啞,轉而變的低沉不已,那聲音幽沉中帶著不羈,落寞中夾雜感懷,正是李玄霸的聲調。
李孝恭道:“人瞎了,耳朵自然就好用一些,你的聲音和福伯差別還是有的,其實……我知道你這幾天可能要來,已吩咐他晚上莫要到我的書房了。”
李玄霸嘆道:“我連你都瞞不過,怪不的被李靖看破,敗在他手上。”
李孝恭沉默片刻,安慰道:“玄霸,你雖大才,可李靖也非簡單人物。虯髯客眼高於頂,能和李靖結拜,雖說有些紅拂的緣故,但我想更大的原因是,虯髯知道李靖是斛律明月的槍法傳人,這才和他結交,是希望能借此一拜,泯滅當年天涯明月的恩仇。當初虯髯客為李靖替罪,遠遁天涯,用意也是化解恩怨。李靖和聖上不和多年,看似都是雞毛蒜皮的小事,但更深的原因你我想必都是心知肚明。”
李玄霸只是冷哼一併不回答,
李孝恭又道:“李靖此人智慧絕不在你我之下,更能隱忍多年,到如今一舉成名天下知,可見睿智。你敗在他手……也不算冤,”李玄霸惆悵的望著窗外之時,李孝恭又道:“不過你爭奪天,而非攪亂江山,無可厚非,崑崙就算知道,也會認為生死有命,富貴在天。虯髯客、崑崙因為當年對李八百的諾言,不能對你下手,但他們卻可能把因果告訴給李靖。”
李孝恭顯然也知道不少事情,對玄霸更是關切滿懷。李玄霸望向窗外,深夜寂寂,有如他此刻的一顆心。
二人沉寂片刻,李玄霸道:“崑崙待我不薄……”
“可他好像對蕭布衣更加厚愛。”李孝恭有些忿忿。
李玄霸澀然笑道:“天下之爭,勝者為王,他總算念及師徒的恩情,讓虯髯客放我一馬,不然當年……我已死在虯髯的手上。”
“虯髯客此人……唉!”李孝恭長嘆道:“為何這幫人要處處和你作對?蕭布衣有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