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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二十四瓣鳶羽花(一)

碼頭上卻有幾個閒散挑夫,不找活兒,只不住閒聊,眼神還有意無意地往越翎這邊瞥。

越翎:“……”

他以為在禁止出海的南梨城玩了一招金蟬脫殼,可以將這些廢物刺客甩掉。沒想到派遣刺客的人雖然廢物,卻很有恆心和毅力,早早就在縭火城設下了眼線。

煩人。

越翎無語地嘆氣,決定先把這些蒼蠅解決,再回頭找岑雪鴻。

“再見。”

越翎草草與岑雪鴻告別,扭頭就鑽入旁邊的一條小巷。果不其然,那些閒散挑夫們立刻結束閒聊,三三兩兩地跟上了他。

越翎一邊把他們引向無人的地方,一邊把太白從懷裡捧出來,對它說:“吃了這麼久的飯,也該活動活動了。知道該怎麼做吧?”

太白:“啾!”

太白激動地撲騰著翅膀,往岑雪鴻那邊飛去。

岑雪鴻:“……”

這廂,岑雪鴻站在夏日的縭火城中,心裡不大樂意。

越翎不知道搭錯哪根筋,冷淡了幾天,也就罷了。她還想著告別的時候和他吃一頓飯,好聚好散,江湖再見。可是他竟這樣半點情面也不講。

還以為,他們能算是朋友的。

畢竟彼此孤立無援之時,也都曾相互攙扶。

原來是自己一廂情願了。

岑雪鴻悶悶賭氣,不願再想越翎了,只當花五百兩僱了一條狗。

岑雪鴻出神片刻,忽然被一個六七歲的櫟族小女孩撞了個滿懷。

小女孩舉著竹籃,給她看滿籃的鮮花,用生澀的中洲話問她:

“買花嗎?買花嗎?”

岑雪鴻立即被繽紛馥郁的鮮花吸引了,只不過一海之隔,竟就有這麼多從未在中洲見過的種類。

她想,若沈先生還在,能親來分野考察,真不知道他能高興成什麼樣。

為了一本《博物志》,那萬寧三年的沈探花,在從經藏書閣中一留就是十年。他的同儕大都已經平步青雲,成為朝中的社稷之臣,他卻從不以為意。

母親請他來家中教岑雪鴻讀書習字,他對十一歲的岑雪鴻問的第一句話就是,你想做什麼樣的人,度過怎麼樣的一生?

岑雪鴻仍然記得,第一次見到沈霑衣的那個盛夏,清晨清得凜冽。

在竹葉斑駁的陰影下,他俯身摸摸她的腦袋,對她說:

“小雪鴻,你想做的事,若是有用,利國利民,那自然很好;若是無用,亦有無用之用。”

此後的十餘年裡,岑雪鴻也有數次想問他,這是你想度過的一生嗎?

萬寧三年那個簪花打馬過長街的沈探花,他滿腔裝著建功立業的抱負,那樣的熱忱都全然忘卻了嗎?這個退避於藏書閣的沈先生,究竟是真的恣意不羈,超然天地,立志於無用之用;還是關山難越,窮途悲歌,只好寄情於萬物呢?

退避於從經藏書閣的沈霑衣,教的是不爭不搶,自修自省。十餘年後,終於也教出一個退避於分野的岑雪鴻。

思及此處,岑雪鴻的心裡又一陣低落。

不論如何。

他留下的書稿,她一定會補完。

小女孩見她低落,便挑了一串雪白的小花編的手環,給她戴上。

小女孩笑著說:“花花,香香!姐姐,漂亮!”

岑雪鴻也笑了,低頭看著手環,問:“這是什麼花?”

小女孩歪著腦袋,用櫟語說:“伊莉絲。”

“伊莉絲。”岑雪鴻跟著念道。

她付給小女孩幾枚銅板,忽然福至心靈,把自己憑著猜測畫的二十四瓣鳶羽花給她看,問道:“你知不知道,這種花可以在哪裡找到?”

小女孩看見之後,竟有些驚慌。

岑雪鴻以為她沒聽懂,又問了一遍,小女孩卻提著花籃跑了。

岑雪鴻又試著向周圍的小攤小販問了問,這些櫟族人皆是一臉惶惶,對她的畫指指點點。

岑雪鴻不明就裡。

正困惑著,一隻粗糙大手突然伸出來,拿走了她的畫。

岑雪鴻抬頭,一張淳樸的中洲面孔在眼前。

他咧嘴嘿嘿一笑,對岑雪鴻說:“姑娘要不要吃早飯?我家的包子可好吃了。”

岑雪鴻:“……”

岑雪鴻摸了摸肚子:“也好。”

岑雪鴻隨著他去到街邊的一家小攤,他給岑雪鴻上了兩屜包子,一碗赤豆飲。

他坐到岑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