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中的赫然是樸伊本人。看到他,流零就知道靠樸敏書尋找線索的計劃失敗了。
“這恐怕是老夫第二次正式與你面對面交談。”樸伊負手立在離床不過兩米的地方,表情隱晦不明。
“樸相日理萬機,自然沒有時間和我這種小人物交流。”
“你是‘小人物’?”樸伊嗤笑道,“一個小人物會把齊國幾位王爺迷得神魂顛倒,更獲得皇帝賞識,左右朝廷局勢,在宮廷中挑起風波?”
“樸相太抬舉在下了,在下哪有這種本事?”
“你若沒有,如今的康王就不會與老夫決裂了!”
“康王與你決裂了?”流零一臉驚訝。他倒沒想到司康會為傾雲捨棄自己的擁護者。
樸伊冷笑:“我一直以為康王是個做大事的人物,沒想到竟然為了一個妖人不惜與我決裂。實在太愚蠢了!”
妖人是說誰呢?流零也冷笑道:“康王不是愚蠢是聰明,他知道你為了兒子已經失去常智,再跟你牽扯不清早晚要被你連累。”
“哼哼!”樸伊譏諷道,“你的嘴倒是挺利啊!”
“謝謝誇獎。”
“……”樸伊沉下臉道,“你是害我兒子的罪魁禍首,老夫是不會放過你的。等敏兒對你厭倦了,你就等著死吧!無論你的命有多硬,砍斷四肢做成人棍或者挖心掏肺燒成灰燼……總不可能再復活了吧!”
流零聽得一陣惡寒。
“我死不要緊,但我想知道你到底打算做什麼?別告訴我真的只是為了你的兒子——這也許確實是一部分原因,但這絕不能構成你傷害太子、挑撥四位王爺感情的理由。”
樸伊冷冷地看著流零,半晌才道:“也許我現在就該把你殺了,你比我想象中還要聰明。沒錯,我做的不單是為了敏兒,也為了自己。如今的地位來之不易,如果有機會穩固它或者可以向更高的方向發展,那麼我有什麼理由拒絕呢?”
流零臉色一變:“你想謀反?”丞相的上面可只有皇帝了,他還想向多高的地方發展?
樸伊笑道:“謀反?你可不要亂猜。老夫哪敢謀反?又有什麼實力謀反?”
流零冷笑。樸伊沒有謀反的膽子——敢與王爺作對、敢對太子動手腳的人會沒膽子?倒是實力欠了點流零還相信。樸伊沒有多少兵權,除非他能聯合左相霍戎,或者買通朝廷一半的武將,否則想謀反——那簡直是不可能成功的事。然而霍相是太子的岳父,朝廷真正又實力的武官不是邊境的守將就是皇城的禁衛——這是直接聽命於君王的,只要有點頭腦的人都不會動禁軍的注意。那麼,樸伊到底想幹什麼呢?
“樸相如今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不是謀反那還能獲得什麼更高的地位?”
樸伊陰著臉道:“老夫如今看起來風光,其實處處受制,真正擁有的權利還比不上一個士大夫。我在皇帝心中是屬於絕不能信任的一類人,他又怎麼會任由我積攢權利呢?”
“所以……你要奪權?”
樸伊沒有回答,只是說:“這些都不關你的事,你只要記住,不要再鼓惑我兒子做些奇怪的事,否則老夫必會毫不猶豫地除掉你!”
69 脫困
心有所慮時,這種被囚禁的生活猶為難過。
封閉的密室,昏暗的光線,渾濁的空氣,死寂得只聽得到自己的呼吸聲……流零曾以為,自己有能力擺脫這個困境,即使再辛苦也不在乎。
可是如今,他實在有些難以忍受了。以前還有樸敏書會天天來看他,時不時帶來吃的喝的以及外界的一些訊息——和那個有些偏激的貴公子聊天雖然稱不算非常愉快,但至少那時還能感覺自己是個真正有生命的人。而現在,樸敏書不知道為什麼不再來了,留他一個人整天整天呆坐在這裡,對著冰冷的牆壁,完全與世隔絕。
流零不是沒試著逃走,但無奈身體麻木,除了能動動手指,其餘部分好像完全沒有感覺。如此重複了無數遍,手指都被磨得血跡斑斑,卻連床鋪的範圍也無法離開。不斷不斷地失敗,再好的耐心也被磨光了。
他現在寧願死也不願意再這樣活著——伴隨著飢餓、孤獨、憂慮、絕望以及無盡的思念,了無聲息,彷彿世界只剩下他一人。
流零雙眼痠澀,向來堅強的他此時也不由得想哭。他感覺自己的精神一天不如一天,腦子越來越混沌,長此下去,他懷疑自己很快會變成一個沒有思想的木頭人,直到被迫回靈空為止。
就在流零的精神力虛弱到極點時,近三個月不曾出現的樸敏書再次來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