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就是不告而別麼?不就是沒聽他的話跑宮裡來了麼,用得著這麼對她?生氣也得有個分寸吧。
他怎麼能這樣……
圓臉侍女連忙稱是,向邊上揮了揮手,立時上來兩個身體粗壯的使女一左一右拉住盛羽手臂。
盛羽下意識地掙了掙,那兩個使女一發勁,疼得她悶哼一聲,潔白的額上剎時冒出一層細密的冷汗。
眼前那雙曾拿過玉笛為她星夜吹奏過曲子的修長手指慢慢拿起面前的酒杯,執杯未飲。
光亮的青瓷映上他的眉眼,那張冷玉般皎潔的面龐,竟是連眉毛也沒動一下。
盛羽覺得自己整顆心都涼了,像燒得火熱的烙鐵淬入冰冷的泉水,騰出一陣白煙,化作水霧瀰漫進了眼眶。
“葉大人今日為何對一個小小婢女這般嚴苛?”一雙手不動聲色地插進來,適時將盛羽拽到身邊。
圓臉侍女和那兩個使女面面相覷,齊齊跪下,惴惴不安喚道:“小王爺。”
葉朝扉輕輕放下酒杯,狹長的鳳眸裡閃過一星寒芒,“小王爺,今日這場宮宴是為款待岑國使臣而設,你要與我相爭,也不差這一時吧。”
聶傾城揚眉笑道:“葉大人此話怎講?小王幾時與你有什麼相爭?”
淡漠的雙眼從盛羽身上飄過,盛羽吸了吸鼻子,暗暗咬了咬牙。
她將自己的衣袖從聶傾城手中掙出,放平了聲音緩緩道:“是奴婢行為無狀,奴婢甘願受罰。”
聶傾城聽得悖然大怒,“你有什麼錯,我看得清清楚楚,明明是葉朝扉自己把酒水撒出來的。就算是你撒的,一點酒水有什麼打緊,值得這麼大動干戈,還要將人關起來?”
“焰兒,陛下在此,不得無禮!”他們這邊本來處在一個不起眼的角落,堂上賓客眾多,殿中正奏著歡快的樂曲,穿著鮮豔羅裙的十三名舞姬在殿中翩翩起舞,本無人留心到這小小一角。
偏偏聶傾城急匆匆闖了過去,他生得俊美無雙,今日正裝,金冠束髮,黑袍錦衣在身,更加耀眼奪人,與葉朝扉針鋒相對時,一黑一白,一熱一冷,誰也蓋不過誰的風采,已將整個錦陽宮的目光都集中在了這一隅。
北崢王見高座上的皇帝默默望著那一角,不說不動,神情高深莫測,心中頓時一慌,這個孽子,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聶傾城見父親出面阻止,這才發覺適才激動之下自己行為過於莽撞,這等場合,豈容他如此無狀?
他看看盛羽,又看看高座上辨不清神情的皇帝,心一橫,乾脆拉了她的手腕就往殿中走。
他不想錯過她,更害怕即將到來的風雨會傷害這個笨蛋,不如……不如就此將她攬上身,直接請陛下賜婚!
“早就聽聞梓國的葉朝扉大人少年英雄,執法無情,是陛下的一把好刀。今日雖是樁小事,卻觀滴水可知滄海,實叫本王開了眼界。不過,既是說這宮宴是為我等而設,陛下,可否容本王為這位姑娘求個情?”
坐在大殿右首第一個位置的男人忽然站起身,他穿著一身紫色長袍,腰束銀帶,身形高大英偉,不似梓國男子那種修長單薄。
皇帝微微笑了笑,冕冠下低垂的旒玉折射出淡淡光暈像生了團團的煙,越發看不清神情,“驍毅王果然宅心仁厚,不過梓國之律就是犯錯必要責罰,既然驍毅王開了口,那就罰這侍女為驍毅王倒酒吧。”
聶傾城的手微微用力,盛羽定了定神,轉頭用哀懇的目光看看他,他知她心意,咬了咬牙,終於默默放開手。
盛羽走到殿中跪下,“奴婢遵旨。”
錦陽殿邊樑上懸掛的風鈴叮叮作響,她抬起頭望向右首那位岑國來的二皇子,與十公主定下藥翻之計的目標人物,那人也將將轉過頭,對上她的雙眼。
一雙碧綠的,貓兒眼般剔透的重瞳。
作者有話要說:更新,好了,現在三個全上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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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平湖渡,阿十設難關 。。。
綠眼睛的驍毅王有一張令人難忘的臉,不似葉朝扉那樣修眉鳳目,氣質如玉,也不像聶傾城那樣五官精緻,張揚外露,他擁有麥色的肌膚,粗獷濃密的眉毛,稜角分明的國字臉。如果說葉朝扉似冰,聶傾城如火,他就更像恆河高原上的一塊山石,沉穩堅毅,令人信服,而那對綠色的重瞳,看似清澈卻探不見底,更像有種奇怪的,攝人心魂的力量。
盛羽不知為何忽然心中一凜,微微垂下頭。
宮宴繼續,不同的卻是她站在了岑國二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