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妹,一個就是迎春之乳母。這是三個為首的,餘者不能多記。賈母便命將骰子牌一併燒燬,所有的錢入官分散與眾人,將為首者每人四十大板,攆出,總不許再入,從者每人二十大板,革去三月月錢,撥入圊廁行內。又將林之孝家的申飭了一番。連黛玉等求情也被賈母駁了:“你們不知。大約這些奶子們,一個個仗著奶過哥兒姐兒,原比別人有些體面,他們就生事,比別人更可惡,專管調唆主子護短偏向。我都是經過的。況且要拿一個作法,恰好果然就遇見了一個。你們別管,我自有道理。”
王熙鳳正要藉此生事的,林之孝家與她走得近,如今得了沒臉,她更要把別人拉來墊個背,便把前頭諸人也拉了進來。前頭聚賭之人也是不少,一樣攆出去了好幾個,把賈璉也招來了——院子裡賭的多是婆子們,前面二門以外上夜的都是男僕,開的盤口也更大了。一番拷問,夫婦二人正好借賈母之口攆去一二十人,其中不免有邢夫人的陪房一類人物。
賈寶玉當作不知,去看賈母,見賈母氣著,又逗她笑。賈母道:“如今看我年紀大了,家裡事多,你哥哥嫂子們也忙,他們越發哄我了。”賈寶玉道:“如今不是查出來了麼?可見老祖宗不是能哄得住的。”王夫人在側道:“你多大的人了,偏作這孩子樣兒,仔細你侄兒笑話你。”賈寶玉心道,只怕事情還沒完。迎春的奶媽一家子是跟著邢夫人混的,都是不怎麼講理的人物呢。轉而想起一件事來,彷彿這個奶媽子是偷了迎春的累絲金鳳去賣的?好像有這麼一章的吧?留意辭了去,往後頭給迎春道惱。道上遇到邢夫人從園中出來,又站住了問好,邢夫人正在氣頭上呢,迎春這頭出了事兒,她臉上也不好,好好埋怨了一回,又忙來見賈母。忙上前請安,邢夫人說了一句:“有空到我那裡坐坐也好。”賈寶玉看著她急匆匆的背影一挑眉頭。
正往迎春那裡去呢,路上遇到黛玉、湘雲兩個,彼此又說了一會子話,都是去看迎春的。賈寶玉問了兩人近來如何,黛玉道:“如今倒沒怎麼發病,還使得。”湘雲道:“我便說了,你只放寬了心便好。”賈寶玉道:“妹妹有什麼煩心事麼?”黛玉忙說沒沒有。路上湘雲道:“她本是個靦腆人,才管不住這個老媽媽
94、新官上任清理家務 。。。
,如今又弄了個沒臉,越發沒意思了。”三人走走停停,又遇探春,賈寶玉見她近來瘦了些兒,心知許是因趙姨娘母子之事,也不好直問,便與她說些閒話而已,問近來吃得如何,睡得可好一類。探春因道:“近來鳳姐姐大好了,老太太、太太也回來了,我正好歇著,自然好的。”賈寶玉心裡一酸,伸手捏了捏她的手。探春對他一笑。
幾人到了迎春門口,卻聽見裡面吵鬧,幾人都站住了,聽著裡頭迎春的大丫頭繡桔說迎春的累絲金鳳不見了,必是被迎春乳母拿去當了放頭兒,要回了王熙鳳去查。又有乳母的兒媳婦反賴說貼了迎春三十兩銀子云雲。透過紗窗一看,丫頭和媳婦吵作一團,迎春還歪在榻上看書。
賈寶玉聽了個目瞪口呆,迎春這真是夠行的,軟弱到這個地步可真是難得了。竟然能讓底下的媳婦跑到自己屋裡來討債,拿著債來逼著去討情。賈寶玉一直很同情迎春,庶出、生來不久沒了娘、親爹是個爛人、繼母是個狠人、兄嫂不大搭理她、祖母也不甚重視,然而這些親人只是不寵她到底也沒虧了她,最可恨的是孫紹祖,居然搞家暴。現在突然之間對孫紹祖同情了起來,試想一下,管家娘子來回迎春:“太太,某人捲了賬上銀子跑了。”迎春:“或許是他手頭緊,悄悄拿去用,等有了錢還回來也未可知。”管家娘子再回:“太太,你家大門叫人給扛走了。”迎春:“……”
賈寶玉深覺賈家對不起孫紹祖,賈赦得跟人有多大的冤仇啊,坑了人家的銀子然後弄了個敗家媳婦嫁過去。這樣的姐姐,得嫁到什麼樣的人家才能叫她幸福?——家中大小事務不可以讓她操心,別人累得半死不活地管著事情還不能欺到她頭上,太難了!也就是在自己家裡罷了,沒了血緣關係,真正能有愛心這樣乾的人,真是太少了。不行了,自己硬不起來,只好被人欺負。又很愧疚,迎春在這裡得到的關愛實在是太少了,探春至少還有王夫人教養過一陣兒,或許王夫人未把全部真心相待,也好過邢夫人連侄女都要放過來佔便宜。自己這個自以為明白的人因自己事多也很少搭理她,又細看一下,居然不大記得起這位堂姐的臉,心裡更難過了。
外邊探春戳了戳賈寶玉道:“二哥哥,這事兒鬧得大了多少人沒了臉,不如我去壓下來便罷。”賈寶玉道:“你做什麼惡人去?一個姑娘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