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父母婚配,外買來的不要本身銀子,各人隨身首飾衣裳等許其帶走,卻是歡喜的少憂愁的多。賈府的待遇多好啊?丫頭們幹粗活得少,最粗糙的活也就是掃地一類了,其餘粗重的多由婆子們來做,吃得是大米白麵、按季發衣裳,外頭一般人家也未必能日日吃得如此精細、季季得添新衣。在爺們院子裡的,保不齊還能成姨娘,也算是半個主子,還有丫頭可以使喚,真要出去了,哪怕是正頭夫妻也未必能有兩三個丫頭使喚。
真正的驚雷是發放的名單,賈寶玉房裡哭作一團,被林之孝家的喝罵:“大喜的日子,天大的恩典,哭的什麼?”她心裡何嘗不知丫頭們為何而哭?心裡依舊竊喜——她女兒小紅也是賈寶玉院裡的,只賈寶玉身邊的一干人等都是伶牙俐爪的,插不下手去,如今舊一輪得用的人都上了發遣名單,可不正輪到小紅出頭了?襲人等如此順利地上了名單,裡面未嘗沒有這些存著心思人的推動。
95、發遣完畢有人將行 。。。
襲人拭去眼淚:“好歹服侍寶二爺一場,總要磕過頭回一聲兒,才算有始有終。”晴雯內裡極不願出去,亦附和著,綺霰與麝月是沒在發遣名目上的,從一旁亦有不捨之意,林之孝家的也欲不與諸女為敵,勉強應了,又說:“罷罷,你們道一回別罷,園子裡姑娘們那邊兒也有發遣的,我便先去她們那裡,等會子再過來。”說完往後頭去了。
留下諸女又是一番哭泣,襲人算是境況最好的,外頭有個還算不壞的哥哥,小丫頭裡有世僕的,父母在外面也還湊合,也有便宜一起被放出去的,到底骨肉團圓。晴雯的情況屬於挺糟糕的,因說:“一頭碰死也不出這個門。”比她還差的是芳官,當時放小戲子的時候就是因為無處可去才留下來的。心裡都想等賈寶玉回來,當面哭訴以期不去。
等賈寶玉來了,見一屋子女孩子眼眶都是紅的,心裡先嘆了口氣:“這是何苦?”晴雯的反應最激烈:“好好的,要攆我們出去,總給個說法兒,又犯了哪一條王法?”芳官也道:“外頭哪還有家呢,出去不過一個死了。”襲人最順和:“便是我們去了,身邊兒也留幾個得用的人,畢竟打小的情份,比旁人知冷著熱些兒。”賈寶玉揉揉額角:“都傻了不是?難不成一輩子在這裡頭不嫁人了?過了年紀,想嫁得好都難了,打小一起長大,這麼些年了,怎能叫你們落得人老珠黃過了二十五隨便配小廝?趁這個時候出去,做什麼都來得及呢。”屋裡有了一刻的寂靜,連大加小,賈寶玉的院子裡有著超過標配的二十多個女孩,做姨娘夢的非止一二,聽他這麼說,真傻了,當下就有哭出聲來的。
恰在此時林之孝家的處置完園子裡的事,急匆匆地回來了——關係到她閨女,自然要上心些,聽到哭聲,立時進來了。先來給賈寶玉請安,賈寶玉便問道:“林大娘從園子裡來?姐妹們可好?可有她們得用的丫頭不願遣出去的?”林之孝家的笑道:“都是叫姑娘們先揀得用的列出單子來留下再遣剩下的人的,姑娘們跟著長大的都留下了,只有二姑娘房裡的司棋,因病著,老太太說,索性打發了,繡桔留下了她也是從小跟著二姑娘的,不怕新頂上的不曉事兒。”賈寶玉一挑眉,心說,可真巧了。怎麼有那麼巧的事兒?司棋早與其表弟潘又安兩人早暗通曲款,只因司棋是迎春的大丫頭,萬事不由自己作主,小兩口兒心裡早發急了,買通婆子私會的事兒不止做過一回,只是無法名正言順配成雙而已。今番有了發遣之事,司棋心裡早不安寧了,不敢與父母說,與潘又安定計,趁機出來,潘又安再去提親,正好天作之合。司棋舍了臉來求了鴛鴦,鴛鴦權衡再三還
95、發遣完畢有人將行 。。。
是答應了,鴛鴦是賈母得用的人,對賈母說司棋病了一類,賈母問了迎春身邊有人伺候便允了。也算是皆大歡喜了。
賈寶玉道:“她們有去處的可都叫了老子娘來領?”林之孝家的道:“都齊全了。”賈寶玉看一眼芳官,固不喜她與園中戲子一道淘氣,又實在同情她無處可去。林之孝家的便說:“二爺放心,太太與奶奶們安排好了她們的去處,再不必擔心的,二爺難道還信不過太太麼?”說著笑了,“說來四姑娘那裡的入畫等俱是東府裡的人,怕要磨牙。”賈寶玉的心思就被她帶了過來:“怎麼說?”林之孝家的道:“有璉二奶奶在呢,四姑娘未出閨,敬大爺又去了,本就有她的一份傢俬,早叫璉二奶奶討了來。只是四姑娘的奴才要如何減,二爺與璉二奶奶議一下才好。”賈寶玉道:“這會子快開飯了,她必不得閒了,飯後我再尋她去。現說的,她們這些人要怎麼辦?”
林之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