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鋪子莊子,她一個都沒給。聽說老爺給了兩處,不過她心裡有分曉,那都是裘家傳下來的祖業,早已經荒廢了。換作是她,不鬧才怪。
“三娘看過單子,沒說什麼,只謝了我和太太費心。”都說裘三娘性烈如火,江素心覺得不然。記得裘三娘看完單子的表情,似笑非笑的,早已料中的泰然處之,對張氏的百般刁難根本不在意的高傲。那時,她想果然是被選中要嫁進王府的女子,氣度非同一般。
張氏先聽裘三娘不收江素心的銀子,又聽裘三娘看了那樣的嫁妝單子還能對自己說個謝字,不由皺起眉來,感到不妥,卻又想不出哪裡不妥。
“她該不會打什麼主意吧?”張氏雖對江素心有些不悅,但終究是她信任的兒媳。
“主意未必有,倒是太驕傲了,不肯抱怨吧。畢竟這門婚事沒得挑剔,太太也點了頭,她該感激才是。”江素心此來,也不是為了找出裘三孃的心思。要嫁出去的人,威脅不到自己。“太太,我來,是請您幫我看件東西。”
張氏心想,什麼好東西,還要請她過眼?就見江素心從袖裡拿出一個香囊,口向下扣著桌上的梨木盤子,倒出個渾圓的小球來。
小球,金色的,鏤空雕紋,中間有一顆開過光的檀香佛珠。小球下繫著湖藍的絲線穗子,頭上吊一根雙蛇絞繩金鍊子。
張氏之所以那麼熟悉,因為這個金球是她親自為裘五買的本命年生辰禮物,保平安的。
“這金球是正兒的,怎麼到了你手上?真是的,我囑咐了多少回,今年一定要隨身帶著,避邪擋災。老五媳婦也是,不幫著當點心,由著他胡鬧。”婆婆護兒的天性,不好的,都是兒媳婦。
“我撿到的。”江素心臉色卻死沉死沉,眼勢凌厲,“和這個香囊一起撿的,五弟的金球就裝在香囊裡。”
張氏不用細看,但瞧香囊上繡的比翼鳥就知是女子的。又抬眼發現江素心面色難看到極點,暗叫糟糕。該不會是正兒跟四房裡的某個丫頭好上了,隨手把金球給人,卻讓江素心察覺。這個兒子,剛還在這兒跟她鬧著要白荷,卻把這麼貴重的東西送了另一個丫頭,真是有夠胡鬧。
“也許是正兒怕弄丟,交給他房裡丫頭保管,卻又讓蠢丫頭們帶到外面去,忘了拿回來。還好是你找著了,要不然不定被誰偷藏了換錢。”張氏伸手想拿金球。
江素心卻將它攢緊到手心裡,“太太先別急,瞧瞧這香囊是誰的?”
張氏不太高興了,怎麼回事,她這是要跟自己追究?就算裘五碰了她的陪嫁丫頭,還不就是個丫頭罷了。大不了讓正兒把她的丫頭抬了妾,自己何至於要看她的臉色?
“素心,這是何意?你也知正兒貪玩,愛搭個風流事。可他年紀還輕,性子沒定下來,玩個幾年自然也就收了心。要是招惹了你的丫頭,你生氣應該,跟我說說,我也不能委屈了她。可你要追究個沒完沒了,是不是有些過了?”
“太太冤枉我了。五弟喜歡的若是我那些個笨丫頭,也算是她們的福分。只是,這香囊——”江素心的陪嫁丫頭是她孃家媽媽一個個挑的,能幹機靈懂事,卻絕不漂亮。
江素心話沒說完,張氏卻急得拿起香囊翻看。繡活極精細,也極熟悉。
比翼鳥,並蒂蓮,水邊艾草萋萋。
她忙喚艾杏來,到裡屋拿一對新枕套出來比照。除了沒有比翼鳥之外,蓮花和艾草的繡樣,與香囊上的如出一轍。
不明事理的艾杏還說呢,“太太,這是艾蓮姐姐的香囊吧?”
張氏如遭五雷轟頂,一時發怔,嘴嚅動半天,全身發顫。
江素心把艾杏支開,起身上前,輕拍張氏的背,說道,“太太,切毋心焦,免得傷了身子。究竟怎麼回事,還要細細查了才知道。”
張氏眼前發黑,差點暈死,好不容易緩過來,推開江素心,癱軟在軟塌之上,咬牙切齒道,“還需查什麼?明明白白的東西擺在這裡,那個小騷貨不要臉,居然勾引小叔子。你……你在哪兒撿到的?”儘管那麼罵,卻還抱了一絲希望,到底艾蓮曾經是她最信任的大丫頭。
“我在……”江素心瞧張氏保養很好的臉突現老相,不知該不該說下去。
“說”張氏眼一睜,有狠決之意。
看得江素心不敢猶豫,說道,“在艾蓮的房裡。她今早不太舒服,我去瞧瞧她,坐在堂屋裡,突然就從房樑上掉下來這個香囊。香囊沒繫緊,金球滾了出來。不止我一個看見,丫頭們都睜大了眼。不過我已經囑咐過她們,叫她們別亂說話。這金球,我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