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地上空的白光還在閃爍不停,焚影號與跟隨它的戰機艙門紛紛開啟,伏堯和他的部隊將士們跳到了地面上,用同樣震驚的表情注視著前方。
防護罩在敵方主艦的自爆下被轟得四分五裂,基地的上空被強行撕開了保護,眾目睽睽之下,靈魂之樹的底部在爆炸的餘波中被巨大的衝擊力折斷,巨大的樹幹轟然倒下,在天宿人的眼中這個過程被放慢到無數倍,連它倒下時樹葉的搖擺都看得一清二楚。
人們瞠目結舌地目睹著這一切,不敢相信這樣的結果就是事實,遠處的燈塔在靈魂之樹倒下後緩緩熄滅,它再也無法照亮天宿人轉生輪迴的路。
龍寅等人的靈魂碎片聚集起來,飛到空中,卻找不到指引的方向,在那裡茫然著,停留著,終於再度散開,在高空一個接著一個,宛如一場湛藍色的煙花,為這場失敗的戰役劃上最淒涼的尾聲。
遠方的人們抬頭望著這一切,卻無能為力,伏堯右膝一屈,在原地重重地跪了下來,越來越多的人隨著他這樣做,失去靈魂之樹,失去燈塔,失去同胞的靈魂,這悲傷無法抑制地從每個天宿人的心底湧起,無論是在場,還是不在場的人,統統感受到了這種噬骨的絕望。
漸漸的,嬴風身邊響起了低低的啜泣聲,這聲音又催化了更多人的共鳴,人們壓抑的哭聲,在這一天,響遍天宿的每一寸土地,宛如一場絕境之中的哀歌。
☆、無量
就連孤星轉世情感不完整的嬴風,都感受到了這種來自靈魂深處的缺失,像是某種歸屬性的地方突然消失,明明腳下就是自己的土地,卻產生了強烈的漂泊感。
他突然想到,伏堯說靈魂牽引是受到燈塔距離的限制,那麼失去了燈塔的天宿人會怎樣?
他回頭巡視,人們頂著悲慟攙扶起彼此,但亦有人長跪著不肯起來,他的視線落在某個人身上,突感不妙地衝過去,扣住了黛璇的手腕,在那隻柔弱無骨的手中,卻緊緊地握著一把鋒利的匕首。
“你瘋了,”他怒斥道,“這樣做你會魂飛魄散的。”
黛璇這時才抬起頭,望著高高在上的嬴風,臉上佈滿淚痕,聲音壓抑令人不忍去聽。
“那如果繼續活下去,就不會魂飛魄散嗎?”
嬴風語塞,連扣住對方的手都僵住了,不知該抓該放。
伏堯走過來,一言不發地拿下她手中的匕首,隨意地丟到一旁。嬴風鬆開手,這次黛璇沒有再去拾,而是再度低下頭,嬴風清楚地看到淚水一滴滴無聲地打在她身下的土地上。
“到底是什麼人?”伏堯問,聶雲這時也走了過來,他們冒著撞擊地面的危險強行躍遷回來,卻仍然沒有趕上敵人自爆性攻擊的最後一刻。
嬴風對此也知之甚少,“是跟我們一樣的種族,不怕受傷,不懼死亡,死了也可以靈魂轉生。”
每個升為上將的人都會被告知天宿人種的真相,並將基地的秘密一世世傳承下去,伏堯自然也知道他們並非自然物種,可天宿人消滅了自己的創造者這件事當前只有嬴風一個人透過凌霄的感官知道了真相,事後也沒有告訴任何人,就連伏堯都不知情。
“難道是我們的基因被人克隆了?”聶雲第一反應也是這個。
“不可能,”伏堯肯定地否定了這種可能性,“我肯定這段時間內沒有人口失蹤。”
最後一次有人企圖劫持天宿人質,還是太殷聯合煌宿人算計嬴風,那已經是幾十年前的事。
“那現在我們要怎麼辦?難道真的只能……”
坐等滅亡嗎?聶雲難得地對未來感到茫然不知所措了。
伏堯面色凝重地向前邁了一步,望著靈魂樹倒下的方向,敵人也在剛才的毀滅性攻擊中全滅,這種不惜一切代價也要毀滅他們的,究竟是什麼人?
嬴風總覺得身邊少了點什麼,他不停地左右張望,直到聶雲問他在找什麼的時候,才恍然想到,“你們有人看到一匹灰狼了嗎?”
伏堯與聶雲莫名地對視了一眼,不約而同地搖了搖頭。
嬴風很是擔憂,他丟下伏堯二人急急走開,極其少有地逢人便問,卻沒有一個人留意到小灰的蹤跡。
他記得之前小灰一直跟著他前往基地,便順著原路走,沿途的地面上掉落著一把把匕首,每一個匕首就是一個生命,一眼望去彷彿橫屍遍野,令人怵目驚心。
基地被戰爭毀得面目全非,嬴風還記得他雛態時第一次時來那些雄偉的建築帶來的震撼,如今卻只有滿目蒼涼。
他在崎嶇的瓦礫和坑窪間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