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時,荒野的天空上已經見了幾顆星辰。
零神情渙散地看著初升的星辰。
湖藍有些沮喪地放下望遠鏡,但他的手下仍在看著,並且報告:“目標開始行動……還是往前走。如果在他腳下劃一條直線,那頭一定是延安……他沒有轉向的意思,連看周圍也沒有……他停下了……哦,只是看了看天上……我想他在辨方向。”
“誰要你報告的。我看得見。”
果綠一直在面無表情地沉默。
“你怎麼不說話了?”湖藍問。
“我想留下這條命向劫先生彙報你的劣行。”果綠答。
一名軍統報告:“明黃來了。”
果綠拿過望遠鏡,看著那名從三不管趕來的軍統,他在荒原上搜尋著湖藍們的蹤跡。湖藍向手下點頭,那名軍統從潛伏的山峰上站起來,舉槍示意,明黃開始向這邊疾馳。
明黃馳來,下馬,解槍,從彈匣裡拿出一枚子彈:“總部電文。”
“是先生的親筆?”湖藍問。
“是的,先生已經回到總部了。”
湖藍開啟那枚子彈,取出一張紙條,看了一眼,他的表情立即被失敗扭曲,他強作平靜地把紙條交給果綠:“目標變更。念出來。”
“立刻全力追蹤二號。他是卅四,我的舊識。”果綠唸完,放下了紙條,“什麼人敢稱是先生的舊識?”
“是先生稱二號為舊識。先生想說的是,那是他的死對頭。能被先生當對頭的人,我們當全力以赴。”
果綠燒掉了紙條,等著湖藍的決議。
“去西安。”湖藍的決定幾乎是立刻就做出來了,他蹙了蹙眉頭,“繞個彎子。我們去把一號幹了。”
幾人縱馬,在離零尚有一段距離的地方勒住,看著零在荒原上一寸一寸地挪著。
湖藍在思忖,他目光的焦點是零一寸一寸拖過黃土的腳。果綠沒有表情。明黃舉起了槍,瞄住零的後腦。
“不。”湖藍突然阻止,他策馬,蹄聲嘚嘚,他向零靠近。
湖藍先將馬圍著零繞了兩個圈子,然後放慢了,並頭和他走著,他們看起來像是兩個在月下的荒原裡漫步談心的朋友。
湖藍一直在看零的眼睛,渙散但堅定,一直看到確定面前只是個一心回家的遊魂。
“現已查明,卅四實為馬逸林,你,一個大子不值,只是鬼知道是什麼東西的炮灰。”
零開始笑,那種笑容讓湖藍有一種摻雜著敬佩的複雜神情。
“卅四到上海了?”
“你到底要去哪兒?”
“延安啊。總有個地方讓你安寧。”
“那麼喜歡那地方,幹嗎還出來?”
“任務。”
湖藍默然很久,終於拔出馬槍,檢索著槍膛,這一切他都做得很慢。
零聽著這一切的聲音,他儘可能地往前多走那麼一寸。他只有一種意念,那就是死也要死得離卅四遠一點。
“你到不了延安。你是往延安路上的白骨,以後最多有細心人看見你頭骨上的槍眼,說,看這傢伙被槍打死了。”
“我快到了。”
“我送你一程吧。”
“我說心領,你會省下那發子彈嗎?”
湖藍幾乎是溫和地笑了笑,然後拉栓上彈。
果綠他們五騎佇立,看著荒原上的湖藍和零,從他們這看,兩人很像朋友。果綠焦躁地看了看錶:“太耽誤時間了。殺了他!”他並不是特對某個人說的,所以那四個人有兩個人舉槍,一個人拔槍,一個反應稍慢的看見同伴已經舉槍也就沒有去掏槍。果綠掏槍,左手拔出了勃朗寧,右手拔出馬槍,他用馬槍頂著一個軍統的後心開了火,左手的勃朗寧速射了兩次。反應稍慢的那個傢伙因反應慢而得到了一搏的機會,他掏槍,果綠從馬上和身撲了過去,槍打在他的肩上,他把對方撲了下馬。掙扎,廝咬,軍統死死摳住果綠的槍傷,果綠一拳拳毆擊在對方臉上。
湖藍在馬上回身,他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只是觀望。
“開槍!他是三號!”果綠喊。
湖藍開始微笑:“你喊是怕我開槍打你。多了一句嘴,你的把戲也就玩到了頭兒。”
果綠有種末日的神情,身下的軍統雖然已經奄奄一息,但抓緊他的手沒有放開。
湖藍調整了一下姿勢,將槍口從果綠的頭偏向肩,他並不想把目標殺死。
零撲了上來,用身體把湖藍撞歪了,那一發子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