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藍:“撿回來。”
司機立刻想明白了這是一個暴露目標的症候,忙一把又撿了回來,車裡很乾淨,他沒處放,只好又叼在嘴上。
兩輛車在瘋狂的倒車中幾乎撞在一起,但他們確實效率驚人,一分鐘不到便全部倒入了街角,讓這條街上空空落落。
可憐的前陳亭組長顯眼之極地站在街上。一個湖藍的手下從街角跑出來,向他揮著拳。陳亭組長終於有了一個方向,他抓狂地跑向那隻揮舞的拳頭。
卅四在街頭的另一側現身。老年人的悠遊,老年人的從容,老年人看透世情的不疾不徐。他興致盎然地打量著這街上的每一個門臉,滴水簷、門楣都是他有興趣看的物件。他倒更像是老殘重遊,在尋覓少年時吃過便難以忘懷的某家老店。
湖藍坐在車裡陰鬱地看著。卅四居然那樣的悠閒和享受,這讓湖藍莫名地煩躁。
司機叼著雞腿一言不發地坐著。湖藍用手杖敲他的頭。司機看了一眼湖藍那雙眼睛,幸虧他很快為他的食物找到了一個匿藏處,他把雞腿塞進了他精製大衣的口袋。
湖藍繼續看著那個方向。
陳亭組長蹲在街角,靠著牆喘著氣。
一片死寂。
卅四似乎終於找到了自己要去的地方,他在某處像是世紳人家的門庭處站住,退後,又張望了兩眼,確定,然後慢條斯理地敲門。
門開了,卅四和開門的人說著什麼。
湖藍清楚地看見那個開門人滿臉的錯愕。但是卅四進去了,門再沒關上。湖藍轉頭尋找著什麼,他找到了他要找的傢伙,陳亭組長正靠在牆根上擦汗。湖藍用手指示意,那愚鈍傢伙居然根本沒看這邊,他仍在擦汗和喘氣。湖藍團了那張八天前的報紙砸過去,那傢伙才誠惶誠恐地過來。
“你閣下身在敵我對峙之處,不光跟鬼子關係搞得不錯,跟共黨也夠鐵啊?”
“在下……不大明白。”
“這裡的共黨基地設在如此明顯的地方?”
陳亭組長看著湖藍所指的那家,一臉驚訝的表情。
“說話。”
“那裡……這個……在下……您一早就該進去那裡了,在下在那裡給您擺的接風酒……那裡是咱們陳亭站的所在……”
湖藍回頭又看了看,他臉上露出一種罕有的困惑的表情。
給卅四開門的那名小特務跑出來,在門邊東張西望地看了一回,才跑向陳亭組長藏身的街角:“他要見……他要見……”
陳亭組長著急:“快說!要點!”
小特務很居功自傲地向湖藍點點頭,然後才面對組長說:“見您老人家。”
湖藍喝道:“快去。”
陳亭組長不動。
“一個半截進土的老共黨吃不了你。也許我會讓你作為組長繼續在此地混著。”湖藍不耐煩地坐在車裡打著哈欠。
後邊一句很要緊,陳亭組長強打了十二分精神向自己的據點行去。只有片刻工夫,陳亭組長從據點裡跑出來,一副驚嚇到了的樣子:“他要見……他要見……他要見劫先生。”
“胡扯。劫先生想見誰就見誰,可劫先生不是誰想見就能見的人。”湖藍髮怒。
“他說他代表中共高層!他說延安應該已經給總部去電!”
“查。”湖藍命令。
第二輛車上的電臺開始忙碌。
“你去,告訴他,劫先生聯絡不上。看老傢伙還有什麼花招。”湖藍對陳亭組長說。
幾分鐘後,陳亭組長又跑回來:“我照您吩咐的跟他說了。在下身份太低,聯絡不上劫先生。他說他不對,他老糊塗了。”
湖藍沉著臉:“嗯。”
“他說,對了,向湖藍……就是您老問好,讓我們一起為了聯合抗戰而努力。”
“我說那是一定的。”
“客套話你倒會說。”
“最後他又說對了,那您看這麼合適不合適,劫先生不在,我就見湖藍也是一樣的。”
“然後你就跑出來了?”
“是的,我急著問您老的意思……”
“豬!”湖藍暴起,“他又把你繞進去了!你這不是告訴他我也在陳亭嗎?!”
報務員過來:“已經向總部核實過了。延安確實發過一封中共特使求見劫先生的電文,總部沒當回事,也沒告訴我們。”
湖藍將手杖在車身上揮了幾下,以讓自己平靜下來:“早已玩到白進紅出圖窮匕見,他現在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