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伏在暗沉棺蓋之上,眼中乾澀,並沒有淚。
隔著一道木板,我與他說話。
我說,亓珃,我想起來了,想起曾經說過的話。
在玉泉之畔,我說過我愛你,不要用逝去來懲罰我的隱瞞,你明知道我會受不了。
是的,我想起來了。
我想起來,曾不惜用自己的生命換他的平安,為什麼到頭來,卻是他躺在裡面,我在外面心痛如絞。
心痛如絞,就如同他曾感受到的一樣。
亓珃,你是要用這種方法讓我追悔莫及。
我扣住心臟,口中泌出鮮血,昏厥之前聽見有人驚呼。
洛焰的聲音惶恐埋怨。
“玉臣,這樣也就夠了,若蘇大人有個好歹,君上也活不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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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E304山谷
洛焰扶住蘇允,只見他面若金紙,雙唇慘白,已是去了半條命了。
戚玉臣哼了一聲,道:“就這麼饒過他也太過容易。”
洛焰急道:“玉臣,君上那邊也不知如何,早些送蘇大人過去,定是與病體有益。你不看蘇大人的面,也看在君上的面上,就這麼算了吧。”
戚玉臣也知蘇允已到了極限,再不說明真相,只怕他會真的心絞而亡,便皺眉揮手,“你送他去吧,別再讓我看到他。”
洛焰總算鬆了口氣,忙扶著蘇允出了陵寢,將早已備好的車馬喚來,人扶上在車上坐穩,便讓快馬加鞭,趕往玉泉谷去。
蘇允甦醒時,人已在玉泉谷。
昏迷三天三夜,若不是天白老人施救,只怕病勢沉重真要追隨君上而去。
洛焰不比戚玉臣對蘇允恨之入骨,覺得有些歉然,便一股腦兒將事情原委說了個明白。
亓珃確實心力交瘁,病勢沉重。戚玉臣與太后商量,如此下去不是辦法,便把人送到東臨求天白老人施救。想來他不再依戀塵世,便稱國主崩逝,只幾個親近之人知道真相,王后也是瞞著。
蘇允來到亓珃床前,他卻仍未醒來。
他師傅天白老人道,心臟衰竭之症已用玉泉之水和金針療治妥當。此時便如睡熟,脈象與常人無異,身體也無大礙。至於何時醒來卻要看他意願,若就此不醒也有可能。
天白老人讓小九依法施針,觀察呼吸脈象,卻說這幾日呼吸漸緩,似有長眠之相。
蘇允候在床畔,小九勸他也不走,只是聲聲輕喚。
這樣捱了兩日,一夜之後,小九推門而入,驚呼道:“師兄,你的頭髮……”
蘇允回頭視鏡,兩鬢蒼蒼,雖不至一夜白頭,卻也蒼老數載。
又過五日,亓珃緩緩轉醒。
睜眼,便見蘇允的臉。
那容顏熟悉如故,只是一頭霜雪恍若隔世。
他問:“我睡了很久?”
他答:“不久。七年而已。”
他等他七年,他守他七日。
這七日度日如年,白了滿頭青絲,終於追上逝去年華,未落一生悔恨。
後來兩人隱居谷中,亓珃笑著說起當年。
他說,他聽見他喚,本就要醒來,只是想想並不甘心,因而多睡了七天。用七年換了七年,你已賺得太多。
那時他把玩蘇允蒼蒼白髮,笑得如頑皮孩童。
蘇允一臉鎮定,言道,原來如此,如今,我顏老色衰,可怎對得起你當初的楓林邂逅,一見鍾情。
亓珃未料他有此功力說這等冷笑話,捂著肚子在床上滾了滾,爬起來,撲進那人的懷裡,伸手又一次細描那心底無法磨滅的俊秀眉目。
他的聲音輕若楓林風吟。
你怎會老呢,蘇允?
你只不過是先兌現了諾言,白頭等我偕老。
(《王之觴》單行本完H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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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BE結局,只接受HE的親們請繞道
戚玉臣終於帶我走進寢殿。
殿中並無人,我想這是這個忠誠的內侍對我的慈悲。
我問他可否走近靈床,他沒有回答,只是轉身闔門而去。
亓珃閉目而臥,眉目依舊。
世上的人恁誰看到這幅容顏,都會一見傾心。
其實我也並不例外,在高中榜眼的瓊林宴上,幾乎就要失了儀態。還有在失憶後的楓林邂逅,也管不住自己的眼睛。
可是我愛他,並非只是這幅容貌,那時我日日陪在少年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