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料,堪堪伸出的手臂又一次被人牢牢抓住!
風子離不由大怒。驟然側目,只見還是方才那男子又一次上前一步將他的手腕擋住。
“風將軍,請自重。”
不急不徐的六個字吐出,風子離只覺一股颶風襲來,手腕劇痛,胸口處有如被壓入水底般窒悶難忍,不由得人便被迫著向後退去。“蹬蹬蹬”一連倒退三步,險些一腳踏空跌下御輦。
心中一驚。
卻原來,對方方才也沒有用全力。這一次發功,竟是毫不遜色於自己,之前真正是小瞧了他!
風子離穩住身形。
抬眼,終於真真正正的將目光放在了那個男子身上。
這男子,面如冠玉,氣質沉雅,長得是極好的,即便在盛出美男子的亓國,也算是翹楚中的翹楚。他的身量在他的國人裡算是高挑出眾的了,但與風子離一比,仍是矮了一個頭。看他骨架勻停,目含精光,確實是常年練武之人,但有如此身手內力,即便是到了帝國大軍之中,亦屬罕見!
風子離上上下下把蘇允看了個透。血色瞳仁時而閃出令人心驚膽顫的厲光。御輦下眾侍衛齊齊屏住呼吸,雖然與這可怕的男人尚有一段距離,但仍被那股悍然之氣所攝,緊張得汗溼重衫。
蘇允眼微抬,目光沉凝,與那雙猛獸似的巨目安然對視。
170 接風 (下)
蘇允眼微抬,目光沉凝,與那雙猛獸似的巨目安然對視。
“好膽色!”
風子離突的一聲笑,翹起拇指對著蘇允,“想不到如今的亓國,也有你這樣的人物!”
蘇允眉梢微挑,垂眼,躬身一禮。
“風將軍謬讚了。”
他退後一步,身子仍是擋在風子離與御座之間,護住身後的人。
“邏國撕毀盟約侵擾我國國境,風將軍古道熱腸,千里奔助之義,才稱得起‘人物’二字。風將軍,吾主感念你對我大亓的恩德,特破例出城來為你接風。現下,君上在此,請風將軍——”他頓了一頓,清沉的音色在午日下朗朗傳了開去,“按禮參拜!”
風子離一愣。
這世間,與他說禮儀規矩的,只有一人配,那是陛下!
這十五個宗國,即便如邏國之強,他的大軍所到之處,誰敢來與他說什麼參拜的規矩?除了陛下之外,這天下,可還有誰配讓他風大將軍彎腰下跪的麼!
蘇允不動聲色的看著他,目光仍是沉凝無波。但不知為何,這氣質淡靜出塵的男子卻給風子離一種奇異的感覺——如果今天不按照他說的去做而要強行僭制的去見亓珃的話,那麼,下場便是一場生死決鬥。這男子會不顧一切的阻止他。不惜玉石俱焚,同歸於盡!
他到底是誰?
風子離看了看左右。御輦之後,是亓國眾臣;而腳下,是護駕親軍。這男子,竟是獨自一人與亓君同車。
他到底是誰?又為什麼會有如此深厚功力?細細算來,有同樣身手和內力的,除了西嶼傳人之外,便是東嶺清涼山上天白老人的弟子才能做到。
難道,這男子竟與那兩個傳說中的靈異之地有關?
若當真如此,那麼這一戰,自己竟並無決勝的把握。甚至,也許會輸!
風子離心中一跳。
輸?怎麼會!自己竟怎麼會與這男子對視時想到這樣一個喪氣的字眼!
哼!心中火氣。戰就戰!他就不信堂堂帝國大將會輸給一個矮小身弱的亓國人!
目中血色濃烈,周身戾氣賁發。風子離大步跨前,手按上腰間金刀。
“蘇允,退下。”
一聲喚來自男子身後。風子離心口一涼,瞳仁烈血之色亦暗淡一分——那人的聲音怎麼還如同四年前一樣冰魄似動人心魂?
蘇允聽見亓珃聲音,微頓了下才側身垂首:“是。”人卻只是向後側移開數步,目光沉靜,仍是牢牢鎖住風子離身周之地。
亓珃緩緩起身,緩緩抬眸,望過去。
“子離將軍。”
他喚他道。直呼其名,這是隻有云帝才會也才能用的稱呼。
風子離心下一震。在那叫做蘇允的男子撤身之後,他終於又一次的看見了朝思暮想的身影。此刻,四目相交,耳中那“子離”二字似響在心間上,他更是呆了一呆。
“四年不見,別來無恙麼?”
柔潤朱唇輕聲慢吐,微揚的唇角是在對他笑麼?即便沒有,也已讓午陽的光輝在瞬間失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