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殿門。
當戚玉臣出來,很多人面露微笑,紛紛走近前來。
“戚總管,”一個披髮素衣的男子拱手一禮,“是君上駕臨了嗎?”
戚玉臣向眾人團團一拜,算作回禮,點頭笑道:“回秦公子的話,是君上來了。”
連秦公子在內,所有人都面露喜色。
“今日翻了誰的牌子?”秦公子身旁一個稚氣未脫的秀氣少年問道。
戚玉臣微笑道: “回阮小公子的話,君上車船勞頓已睡下了。諸位公子,今日君上並無召幸,請都回去吧。”
“噢。”
一片失望之聲。
戚玉臣回首:“蘇大人,請這邊走。”
眾人方在各自感嘆,聽到這一句時,驟然一靜。
幾十道目光倏地射向戚玉臣身後的男子。
戚玉臣似無所覺,引著蘇允便向右手的走廊而去。
在眾人自動分開的一條道路中穿過,蘇允只覺那些人的眼神奇特而詭異,似後宮的女人看得寵的新貴,嫉恨而惡毒。
這就是丹宮的男妃們了?
蘇允心底湧起一股難言的滋味。他並不在乎他們對他的嫉妒和恨意,這隻讓他覺得他們可憐。身為男子,卻甘為他人的玩物,沒有尊嚴和人倫,這些人,活得何等悲哀。
“那是去蘇園的路呢。”那個稚氣的少年小聲問身邊的人,“君上不是說任何人都不能住在那裡嗎?怎麼戚總管帶著這人去了?”
那秦公子鼻中冷哼了一聲,卻沒答他的話。
“秦大哥,他是誰啊?”阮小公子不甘心的追問,大概是年紀尚幼之故,懵懂稚氣的話語並未帶上任何妒忌嫉恨的意味。
“他?”秦公子用一種辨不清是醋意還是苦澀的嗓音回答。
“他就是蘇園的主人,蘇允,蘇公子。”
44. 似曾相識
“他?”秦公子用一種辨不清是醋意還是苦澀的嗓音回答。
“他就是蘇園的主人,蘇允,蘇公子。”
蘇允並沒有聽見這最後一句話。不知有意無意,戚玉臣走得很快,不一會兒,兩人已來到松柏掩映的迴廊盡頭。
寢宮之東不過百步之內,便是蘇園。
丹宮豪華奢靡,到了這個獨立清幽的庭院,所有金玉華彩止於門外。園內,楓影婆娑,竹樓俏立,白牆土瓦平凡一如山農居所,樸素簡單到了極致。
“很眼熟?”
戚玉臣在竹門前頓了頓,沒有回身,卻笑問。伸手,簡陋的兩扇小門向內而開。屋內幾件最常用的傢俬,都是木製土壘,再簡單不過。然而不大的居室窗明几淨,顯然日日有人清掃,幾乎潔淨到了纖塵不染的地步。
“這裡是……”
蘇允確實覺得很眼熟,但一時想不起來何時在何地見過眼前的情景。
“蘇大人請這邊看。”
戚玉臣向內走了幾步,抬手推開了木桌邊的竹窗。
透窗而望,蘇允不由一怔。
他想起來了,這是三年前他金榜題名之日曾來過的地方。那日春風得意馬蹄疾,他與一眾中舉的好友在城中擺酒慶賀,席散,他未盡興,乘著酒意賓士十里來到這長樂山的楓林深處。
在某處登高,他便望見了此刻窗外的景色。一片爛漫紅葉,火燒火燎的染遍眼底,蒼茫遠山與暮秋淡雲,絕佳的映襯,極美的人間勝景。
他開懷,舉杯暢飲。酒自然是從尹老伯處沽來的,連杯子也是借的,沒飲夠便涓滴不剩。雖然很快便醉得不省人事,但他仍記得當時的心情。
人生得意須盡歡。倘若尹老伯的酒館是建在此處,那麼他還可再痛飲三百杯。倘若這整座長樂山都是楓林,那麼他便不辭常作山中客。
三年吧,不過三年而已。這座山,真的變成了一座處處楓葉的紅色海洋。而這裡,竟也一般無異的有了這樣一個竹樓。
巧合嗎?
世上哪有這麼巧的事?
那麼,又是為什麼會如此?
蘇允撫著額頭。太累了,想不明白,也不想想明白。
戚玉臣默然望著他。
這個男人,除了一張面孔之外,他到底還有什麼樣的過人之處,能讓那樣一個人對他念念不忘,日日思心?
“我就住在這裡了?”蘇允突然開口,聲音沉靜。
“是。”
戚玉臣失望的發現他的臉上竟沒有一絲一毫詫異意外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