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便可。天色不早,事不宜遲。”
僅是片刻,顏墨白嘶啞平緩的出了聲。
乞丐們神色微變,頓時回神過來,抬眸朝廟外的天色掃了一眼,眉頭微蹙,欲言又止,但又見顏墨白態度堅持,似是不容更改,他們終還是壓下了到嘴之言,緊著嗓子應話道:“我們此際便出發趕往楚京。”
這話一落,不敢耽擱,當即將手中的玉佩小心翼翼的塞在懷裡,隨後二人互相攙扶起身,即刻朝廟門而去。
待得乞丐們徹底消失在廟外遠處,鳳瑤才回神過來,目光朝顏墨白一掃,正要言話。
顏墨白則先她一步緩道:“今夜天兒冷,許是要下雪,長公主且過來與微臣一道將那堆火燒旺,今夜,便靠這個取暖。”
鳳瑤到嘴的話下意識噎住,卻也正這時,顏墨白已重新牽了她的手,拉著她踉蹌緩步的往前。
兩人皆滿身疲倦,雙腿沉重如鉛,此番再度往前,雖是僅僅幾步,但也像是走了極遠極遠一般,渾身酸澀難耐,疲乏之至。
待終於行至乞丐們生的那一小堆火前,顏墨白與鳳瑤終是坐下。
鳳瑤滿身痠痛,兩手都快抬不起來,僅是皺眉朝火堆凝著,全然無心無力去動作。
顏墨白似也本不打算讓她來添柴生火,僅是自行開始就著一旁的枯枝一點一點的朝火堆里加,僅是不久,本是小堆且有呈熄滅之勢的火苗,此際終是旺盛而起,赤紅的火苗子也開始四方搖曳起來。
整個火堆,驟然生旺,那一股股暖意撲面而來,也順勢將滿身的涼薄與寒氣全數衝散。
鳳瑤終是全然放鬆下來,後背依靠著石壁,整個人疲倦不堪。
她雙眼靜靜的凝著火苗,瞳孔被赤紅的火映得跳躍。待得片刻後,眼見顏墨白停歇了手中添柴的動作,隨即也學著她的樣斜靠在石壁上後,她才神色微動,低沉而道:“攝政王覺得,那兩名乞丐,可靠否?”
顏墨白轉眸掃她一眼,嘶啞平緩而道:“這世上之人,何人可靠?想必便是至親至髓之人,都不一定可靠,如此,那兩名乞丐,又豈能可靠。”
“既是如此,你還敢將你那兩枚玉佩交給他們?你該是知曉,萬一那兩名乞丐生有異心,將玉佩帶走變賣,亦或是中道被人發覺,從而引來大周異心之人,如此,你我豈不是得不償失?”
鳳瑤瞳孔一縮,脫口的嗓音越發一沉。
她的確心有憂慮,只覺將這等是交給兩名乞丐去做,並非妥當。
畢竟,生活在窮困與卑微中的乞丐,對金銀的嚮往最是嚴重,一旦那二人當真見錢眼開,分毫不顧顏墨白所謂的淬毒而鋌而走險,那時候,玉佩流走在外,本是容易洩露身份,且若那乞丐二人口風不緊,她與顏墨白,自也是後路堪憂。
心思至此,一股股複雜之意也越發在心頭蔓延。
奈何即便她已心緊如此,顏墨白卻面色分毫不變,似是不曾將她這話真正聽於耳裡。
他並未立即言話,僅是稍稍伸手,用長一些的棍子掏了掏火堆,一時,火堆中那蹭亮的火星子升騰而起,瞬時劃亮了瞳孔。
“而今這鎮子,不知是否有大周異心之人差人埋伏,是以,微臣與長公主,萬不可在這鎮子裡多加現身,更別提找鎮子裡尋常之人去楚京傳話。僅有乞丐一類,尚可利用,且比之常人來,歷來食不果腹的乞丐,對吃飽飯與榮華富貴,最是嚮往,甚至,拼了命的嚮往,是以,此番有路擺在那兩名乞丐面前,他們,自會比其餘之人,更珍惜此番機會。”
“你就這麼相信他們?萬一他們不願為你辦事,而是變賣了你的玉佩呢?”鳳瑤心口一沉,繼續緊著嗓子道。
這話剛落,顏墨白便已轉眸朝她望來,略微艱難的微微而笑,“長公主別看乞丐卑微,但卻是惜命得緊。微臣言道玉佩上淬毒,他們,自會想著該如何解毒,何來有心思去想如何變賣玉佩。”
鳳瑤眉頭大皺,“攝政王莫不是太過相信他們了?你該是知曉,萬一那些乞丐……”
“沒有萬一。”不待鳳瑤後話道出,顏墨白便已出聲打斷。
鳳瑤的後話頓時噎在了嘴邊,滿目複雜的凝他。
他瞳色逐漸幽遠開來,凝鳳瑤片刻,薄唇一啟,繼續道:“微臣曾經,當了數十年的乞丐。對於乞丐之性,微臣,瞭如指掌。微臣曾經,也如他們一樣,拼了命的想發財,更拼了命的想做人上之人,也曾極為畏懼死亡,畏懼死在破廟亦或是街道上,從而,被蒼蠅叮咬,被野狗啃噬。是以,乞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