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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他才會像著了魔一般,以前所未有的強硬態度留下映雪,目的是希望映雪能明白,上天都已安排好了,讓她別再抗拒,死了心……
沒錯!他根本不是為了她,而是為了他自——己為了讓自己不痛苦,為了不讓自己不幸福、不快樂……喔!老天!他做了什麼?
他胃部一陣翻攪,令他跪坐了下來。
荻蓮心疼地走到他面前蹲了下來,她很清楚他現在正陷入天人交戰中,在做出某些抉擇時,的確會很痛苦,付出很大的代價,不過,最重要的是不讓自己後悔,是不?
“柏弟,我問你,若今天你和映雪立場互換,現在……在敦煌的是我們,有外婆、爹、娘、我、你姐夫、珠兒、昊兒都在那,你會作何打算?”
荻柏聞一言一僵。
“當我們四面楚歌,隨時都有生命危險時,你會怎麼做?”
荻柏閉上眼睛,咬牙不語。
荻蓮輕嘆了口氣。“你不會放下不管吧?一如我們家沒有一個人會。”
“可映雪只是個弱女子……”
“弱女子?”荻蓮揚揚眉。“一個弱女子是不可能獨自跋山涉水的從關外來到江南的,更何況身為女子就一定『懦弱』嗎?我不記得我們家的女子有給你這樣的印象喔!”她站起身。“映雪的心情並不難理解,所以……你自個兒看著辦,有時候,勉強在一起,只是徒增彼此的痛苦,傷害彼此,看看我和你姐夫,我們是你最好的借鏡,好嗎?”言盡於此,若他再不領悟,她也沒法子了,站起身,輕輕拍了他一下肩膀後,便施然離去。
荻柏動也不動,在樹下跪了良久,當天空飄下細雨時,他亦如盤石般,動也不動,任憑雨絲將他整個人淋溼,像是贖罪一般,希望能藉此洗淨他的愚蠢、自私。
映雪整個人動也不動的,即使聽到那熟悉的腳步聲走到她身邊時,她頭連抬也不抬。
“走吧!”
當那低沉的聲音鑽進她腦袋瓜,過了好一會兒,她才意會那兩個字的意思。
感覺到一雙溫熱的手輕撫她的秀髮,他的溫柔令她產生了些微的悸動。
“對不起!我錯了,我不該如此任性妄為……傷害了你,我只是——”他硬生生停住,這樣算什麼對她好?縮回了手。“你先回原來的房間休息吧!明天一早,我再送你回去,回到敦煌。”
失去那溫柔的撫觸,她覺得好孤單。“真的要放我走?”她悶悶地問道。
“嗯!本來就不該留下你,是我不對。”
她慢慢抬起頭,直到此時才看清了他的模樣。“你怎麼會變成這樣?”她驚訝地問道。
他好像剛被人從水裡撈出來,全身溼透冰冷,臉色發白,眉上那道紅痕突兀得嚇人,嘴唇則凍得青紫,她心疼地想伸手去觸碰,可終究沒抬起手……還是很氣他。
他苦笑。“我是讓人給潑醒的,走吧!我送你回房。”
她望進他的眼,看到他眼中清楚的悔恨和痛苦,所有對他的憤怒和怨慰,奇蹟地化為烏有,垂下眼,過了半晌才輕輕點個頭。
正要站起身,卻因方才哭得太兇,再加上久未進食,體力早已透支,還未站直,一陣黑暗般的暈眩厚實地向她撲了過來,兩眼一翻,便直挺挺地倒在荻柏的懷中。
“映雪!”荻柏心驚膽跳地大叫道。
睡吧!經過了這幾日如噩夢般的生活,她在完全失去意識前只有一個想法——但願醒來後,一切都已雨過天晴!
“真對不住,都是我們家那個笨小子讓你受這不白之苦。”霓裳拚命為荻柏道歉。
“沒關係,事情過了就算,夫人就別再掛懷了。”映雪勉強笑道,昏迷發燒了一整天,昨天才清醒過來,今天的元氣已恢復了七成。
“放心,我已罰那小子面壁思過,不許他出房門一步。”
啊!映雪聞言沉默下來,難怪打她清醒過來,都未見到他的人影,令她悵然所失。
她該恨他、怨他的,可只要靜下來,細細的思考,他的確是為了她的安危著想,只是做法失當,而且——
在她病著的時候,雖人燒得昏昏沉沉,神智不清,可她就是知道,他一直在她身邊照顧她,不斷用溼毛巾為她擦臉,扶她起來喝水、喂藥,只要她稍微清醒睜開眼睛,映入眼簾的即是他那不眠不休、睏倦憔悴的臉龐,令她心疼不已。
她知道,他是用他的方法向她賠罪、這不是,她想開口告訴他——沒關係,她原諒他了,請他別再自責,可是話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