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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部分

們是在新的時日,不與遺忘為伍,彷彿立在十字街頭電子時代的愛蘭子,對來往的過客說——記憶在此!

【附件】

趙一曼犧牲前在火車裡寫下的那封遺書被存在日本人建立的檔案裡,那是寫給兒子的遺書——

寧兒:

母親對於你沒有能盡到教育的責任,實在是遺憾的事情。

母親因為堅決地做了反滿(滿洲國)抗日的鬥爭,今天已經到了犧牲的前夕了!

母親和你在生前是永久沒有再見的機會了!希望你,寧兒啊!趕快成人,來安慰你地下的母親!我最親愛的孩子啊,母親不用千言萬語來教育你,就用實行來教育你!在你長大成人後,希望不要忘記你的母親是為國而犧牲的。

一九三六年八月二日

你的母親趙一曼於車中

直到一九五六年,二十六歲的寧兒(陳掖賢)來到母親趙一曼的殉難處,才親眼看到了那封寫給他的遺書。陳掖賢找來藍墨水,用鋼針在自己的左小臂上重重地刻下了“趙一曼”三個字。

直到陳掖賢去世,這三個字還深深地鐫留在他的肉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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遺落的細節(1)

對於歷史,最不忍看的是細節,耐得住咀嚼的也是細節。就像讀唐詩,你記住玩味不已的是細節是意象。其實,如果我們說唐詩是活著的,它作為血液流淌在我們的血管的暗處,我們指的是落日羌笛、潯陽江頭秋瑟瑟,也許在我們不經意間,被某種眼前的事物所觸動,我們就會把儲藏在我們心中的意象釋放出來,我指的是你看到平原盡頭的落日、空山新雨後鼻翼的清新,你覺得眼前的一切都是從唐詩裡轉移出來的詩境。

我知道在日本宣佈投降後的一九四五年八月二十一日,日本侵華派遣軍總參謀副長今井武夫率參謀、翻譯等一行八人,乘坐一架中型雙引擎飛機,由南京飛往湖南芷江。此行是奉侵華派遣軍最高司令官岡村寧次的命令,向中國戰區陸軍總司令部總參謀長蕭毅肅將軍請示日軍投降事宜。

約九時半,飛機正在煙波浩淼的洞庭湖上空飛行,突然參謀橋島驚叫起來:“機艙裡發現一挺機槍!”

今井命令:“趕快把機槍丟下去!”

機槍丟下去了,幾個人從飛機的舷窗往外望,碧波萬頃的洞庭湖和一挺丟下的機槍不成比例,那槍划著弧線像斷翅的鳥,一頭栽進水裡,往外只是盪出幾個圓圈……

這是一個極富內涵的細節,如果說我們讀到現代歷史上法西斯德國屠殺了六百萬猶太人,南京大屠殺紀念館巨大的石碑上用中日英三國文字刻著:遇難者三十萬,那樣的數字喚不起你的驚悸和震撼,那我們把它還原為細節,南京大屠殺的三十萬的數字累積,是一九三七年十二月裡的幾個星期之內完成的。據一位歷史學家估算,如果讓所有南京大屠殺的死難者手牽著手,長度可以從南京到達杭州,延展距離約兩百英里。他們身上的血共重達一千二百噸。屍體可裝滿兩千五百節火車車廂。如果把這些人一個個疊起來,將達七十四層樓高。

對於這些遺落的細節,我們是有虧欠的,我們把那些苦難和哭聲給歲月淤積在冷漠裡了。但某時,就是一個細節給了我們一種全身心的喚醒,喚醒骨骼,喚醒山川,喚醒了人的良善和悲憫。

我們說的奧斯威辛,不僅僅指波蘭的一個小鎮,而是需要記住的氰化氫毒氣室和焚屍爐,在這裡曾創造過每天毒死六千人的記錄。在奧斯威辛,光是被毒氣屠殺的就多達二百萬人之多。所有被關押到這裡的猶太人以及其他無辜平民百姓和戰俘的最終命運除了慘遭屠殺之外,他們的隨身財物也被劫掠一空,就連死者身上的牙齒、頭髮及至面板都不放過。

納粹用遇難者的人皮做成手套和燈罩,用頭髮做成褥墊,把死者假牙上鑲的金子熔化後存入德國國家銀行。囚犯的衣服、鞋,比較好的他們就拿去給德國兵穿,差一點的就給下一批囚犯用。甚至連有的囚犯身上的脂肪,都被刮下來做成肥皂,屍體燒完後就當做肥料,連頭髮都被做成人發毛毯。一九四五年一月二十七日,前蘇聯紅軍解放了該集中營,當時集中營內的倖存者僅有七千多人,其中包括一百三十名兒童。這裡堆放著七千公斤頭髮,近一點四萬條人發毛毯,三十五萬件女裝,四萬雙男鞋和五千雙女鞋。

正因為是這樣的細節,我們為這樣一句話所感動:“這裡是地球上最令人傷感的地方。人們抱著種種期望,甚至深深的懺悔,來到此地。”同樣使我們感到自己文字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