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斐落下地來,真不知自己方才這一掌竟然凌厲如斯至此,尚未回過神來,但聽得瑤瑤跟雙雙兩個童兒拍手叫好,“師父好厲害,一掌就把這些人打得不見了。”“師父教我,我跟姊姊都要學,學會了好打壞人。”
胡斐將她姊妹二人拉了過來,示以嘉勉,點頭笑道:“你姊妹學藝有成,果然不負為師一番教導。方才師父這一掌用得過猛,卻非咱們學武本意,要知師父原想以掌逼退這些人罷了,不料出手無寸,造孽可深了。”說話中轉頭朝坡下看去,只見酣戰中的兩方各都罷手不鬥,兩眼直瞪瞪的朝著他身處看來,那百蛇館的群夥個個臉色發青,渾身顫抖,也不知是誰發了聲喊,一群人倉皇朝坡下奔去,誰也不想落在後頭,轉眼間不見半個蹤影。
西園春群夥眼見敵人瞬間逃個無影無蹤,實難聯想雙方不到數分鐘前尚自激戰交鋒,個個眼神茫然空洞,似乎都還不敢相信敵人大敗而逃之事實,尤其在見識到了胡斐那一手驚天地而泣鬼神的絕技之後,人人心中那股震撼久久不能平息,直至過了許久之後,禿頭六才當先回過神來,帶頭暴出一聲聲驚人喝采來。
但見陰無望走上前來,笑道:“你這人也真是的,既有這手絕技,老早使出不就得了,又何須大費周章的刀砍掌劈,難不成是嫌自己精力太多了是麼?”胡斐訥訥而笑,說道:“花當家說笑了。小弟這路掌法尚未練得純熟,否則也就不會如此霸道無方了。”陰無望笑道:“以霸制霸,亦惡亦善,中庸之學,何足道哉?”
胡斐知他意在開示自己不可過於拘泥中庸之道,惡中有善,善中有惡,絕非只看單面即可解釋開來的了。
陰無望臉朝南邊道上遠眺過去,說道:“目下咱們這裡雖是轉危為安,但八道盟這回派出的人馬著實不少,我五湖門弟兄此刻正與渾幫聯手合力應戰,兇險未知,大夥可得繼續朝前拚戰才是。”話聲方畢,即見林內竄出好大一群人馬,胡斐目力極遠,一看即知是由徐幫主率領的渾幫主力到了,心下大喜,說道:“花當家,咱們須得有人把守這處敵人退路才行,以免八道盟中有人趁隙逃了出去,就此招來救兵,那可不妙之極。”
陰無望如何不知他其實是顧慮到西園春大夥武功只能自保,真要上陣廝殺卻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沒的反而牽制住了已方殺敵優勢,當下撫胸笑道:“哎喲,我說胡老弟啊,你可還真給咱們西園春臉上貼金來了,咱們這些傢伙有幾分力自己清楚的很,但設個絆馬繩來害人的勾當卻是駕輕就熟,交給我們就是了。”
胡斐聽得哈哈大笑,轉身吩咐兩童務必跟隨陰無望留在此處,隨即下坡尋馬,追隨渾幫群豪而去。
西園春原是誘敵之餌,從未與八道盟主力遇上,否則焉能小傷而不敗?陰無望其人機警冷靜,當真冒險的事他也不幹,否則以他小小戲班之力,行走江湖各省豈能如此順遂,那是遇不對頭能閃即閃,不充硬漢、不打沒把握的架,這也才是小小江湖人物的生存之道,因得如此,胡斐也才放心將兩童安危託付於他,道理即是在此。
胡斐趕上不遠,便已追上帶頭的徐幫主,當下快馬馳近,說道:“徐幫主,依這陣仗來看,八道盟這回可是精銳盡出,頗有與貴幫一決生死之意,卻不知為何?”徐幫主道:“胡兄弟有所不知,近年本幫歸附者眾,江湖上不少名派好手亦願相助一臂之力,共同鏟奸除惡,八道盟首當其衝,不少蛇窩地盤都給咱們渾幫給挑了。”
胡斐聞言,恍有所悟,怪不得八道盟幫主邢三風親自率領‘追魂十六騎’一路由南趕來,若非渾幫勢力已然撼動其嶺南根基,萬不能請出幫主與其精銳主力一戰。這事想來簡單,做來卻是殊為不易,然徐幫主卻只口頭上三言兩語帶過,絲毫不顯傲氣,臉上更無任何得意之色,足見其人謀略深算,方能率領群豪來與天魔勢力相抗。
馳出不遠,兩邊主力戰場轉眼即至,但聞兵刃交擊與廝殺聲響不絕,遍地淌血,景象更是令人觸目驚心。
徐幫主大刀高舉,邊馳邊發號施令,渾幫群豪瞬間分成三路,自外包抄過去,旋即各自加入戰局。
徐幫主見前方左首處一座嶺丘上站得有人,風雨中依稀可見刀刃寒光,倏閃倏滅,心中一突,轉頭朝胡斐說道:“看來敵方主將是在那裡了。”胡斐點頭道:“殺神降魔張兄弟以一敵三,兀自不落下風,當真了得。”徐幫主聞言一驚,自己不過勉強看清嶺丘上模糊人影,身形樣貌卻是難以分辨,怎麼他卻瞧得如此清楚?聽他話中之意,顯然殺神張波久正自迎戰三名強敵,雖知他武功卓越,刀法快準,仍不免耽心,當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