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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部分

——真的是我的了哦。

河邊有螢火蟲,在半空中,一浮一沉,一亮一亮的,微微閃光,顧風華右手微抬,那蟲子便悄然的停落在了她的指尖。螢火蟲其實是張相很不好看的蟲子,只是它亮起來的時候,星光點點,朦朧之間,給人一種美極了的錯覺。顧風華凝著它,腦子裡突然想起了一個美麗的傳說。

據說螢火蟲是天下間深愛的戀人所變的,每當有一對相愛至深的戀人死了以後,他們的魂魄便會幻化為這螢火蟲,在每個夏日的夜裡,燃燈,跳起美麗的舞蹈,然後死去。螢火蟲的生命很短,往往都是夜生朝死,但是即使短暫一生也是絢麗至極!即使生得並不好看,但是它們連死,都要帶給人夢幻般美麗的感覺。

手指輕輕一抖,那螢火蟲便從指尖一點一點地升了上去,在半空,隱匿在眾多同伴之中,無痕無跡。不知道這一夜盡情一舞之後又有多少螢粉殘骸留下?不過,在看著的人的眼中,永遠都不會忘記,在夏天,在夜晚,那螢火滿天的美麗吧。

顧風華望著天空,眨眼,“你怎麼會來呢?我以為,你真的是笨到寧願心心念念一生牽絆,也要老死不相往來。我以為,你不會來——” 她很好奇,賀司離只要是認定了一件事情,說什麼都不會改變的,到底是什麼讓他改變了心意呢?此時賀司離正望著天看天上的月亮,賀司離在仰頭望天的時候往往都是星光閃閃的夜裡。他喜歡看星星,討厭看月亮。但今夜沒有星星,只有月亮。沉默了一會兒,賀司離“哦”了一聲,突然開口,“皇坼死了。”他的口氣很淡,漫不經心,但聽者卻有另一番感受。顧風華左手明顯感覺到賀司離的手微微一抖,雖然只有片刻,但是她還是感覺到了。

想必,皇坼是為了賀司離而死的吧。顧風華悠悠的嘆了一口氣。她是女人,所以她可以體會皇坼的心情。她不討厭皇坼,一點都不討厭,她甚至覺得皇坼跟她有相似的地方。一樣的美麗,一樣的驕傲。有一段時間——賀司離走了她一個人賭氣呆在家裡的時候,她坐在梅園裡,想通了很多事,也想明白了很多很多道理。有時候,她甚至忍不住猜測,如果她早在十五年前遇見賀司離或者說賀司離早在十五年前遇見她,賀司離對皇坼的態度或許就是她的遭遇吧。但是,她和皇坼其實並不是一樣的人!

皇坼在愛上賀司離的時候甘願做一個痴人,她的一生情赴他無情火,縱然是飛蛾撲火也只為他焚燒亦盡。而她顧風華,不會!她輕輕地握緊旁邊的人的手,靠著他的肩,笑得甜蜜,這笑容中或許有一些難以言喻的意味,有一點小小的高興,有一點小小的滿意,還有一點——小小的——慶幸。是慶幸!顧風華心裡清楚,在看著這個人揭開自己的轎簾的時候,她的心裡其實是高興的。賀司離畢竟還是來了!在顧風華決定上花嬌的那一刻起,她就下定了決心,如果他不來,如果賀司離不來劫婚,她便嫁給柳郝文一生一世做一個父親眼中,眾人心中的好女兒,好妻子——她不是皇坼,她可以一輩子只愛賀司離一個人,可以一輩子在心底保留她的愛,但她絕對不會為賀司離毫無保留的付出,她愛他卻不會強留他,更不會傻到會為了一份沒有保障的愛放棄一切。所以,她和皇坼——其實——是不一樣的。

女人的心思九曲迴腸千變萬化,即使是天下第一的算命師又何嘗不是難懂一二?迴轉頭來,顧風華正對上賀司離疑惑的眼瞬,她笑臉盈盈的伸出手附上他的眼睛,“我給你唱首歌好不好?”顧風華沒有等他回答,就已輕聲漫唱起來,“我住長江頭,君住長江尾。日日思君不見君,共飲長江水。此水幾時休?此恨何時已?只願君心似我心,定不負相思意。”

賀司離笑了,他坐了起來,伸出一隻手握著她的揉荑,另一隻手手指扣著地面也輕輕地唱道:“月出皎兮,佼人僚兮。舒竊糾兮,勞心悄兮。月出皎兮,佼人瀏兮。舒憂受兮,勞心搔兮。月出照兮,佼人燎兮。舒夭紹兮,勞心慘兮。”顧風華怔怔地聽著賀司離唱完,笑容突然僵住,然後終於一臉驚怪的指著他不可思議的尖叫起來,“天!原來你不是傻子!”你居然會接我的歌。顧風華顯然不敢相信,還在發怔,“你不是傻子!”她突然掩嘴大笑起來“你居然會唱歌!天哪!你居然會唱情歌!”

原來賀司離唱的是《詩經 * 陳風》中的《月出》:月出,月光皎亮,俏麗的人兒多麼美麗貌,緩步蠻腰,讓我悄悄為她心力消耗。

月出,月光皓潔,俏麗的人兒多麼美麗貌,緩步輕盈,讓我為她心裡不安煩躁。

月出,月光當頭,俏麗的人兒多麼美麗貌,緩步婀娜,讓我為她費盡辛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