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再拖下去了,這個孩子沒理由陪她這個倒黴鬼一起送死。
宋逐笙咬咬牙,大聲道:“小屁孩兒,快放手!我根本不是你姐姐,我叫宋逐笙,是個借屍還魂的鬼,我不認識你,也不認識你那些師叔師兄師嬸,你姐姐早死了,可是我想,她必然不願看見你也這樣死掉!!”
“姐姐……”他不見得全信,卻到底一時愣住。很好,只要這樣幾秒就好。
宋逐笙空出一隻手,用力掰開腰上那條胳膊。身體失去依靠,頓時下沉。
她怕撲騰起來盛觀不肯放棄,竟狠狠心屏住呼吸不掙不動,由著自己的身體往下沉。
“姐姐……”水面傳來盛觀驚慌的哭聲,隔著幽暗的水波,宋逐笙卻奇異地看得到盛觀焦急哀傷的臉。
小觀,雖然只來了這個世界短短三天,可是,有你,其實感覺也不算太壞……
宋逐笙從沒想過自己竟然能在如此危急的關頭,還有如此崇高的思想覺悟,死得如此悲壯,豈不勝過淹死在臭哄哄的下水道里千倍萬倍?
值了,值了。
耳邊彷彿響起悲涼的背景音樂,腦海中也慢慢浮現出電影大片裡白衣勝雪,風蕭蕭兮易水寒的飄飄背影。
遠山,殘陽如血,按劍,不如歸去……
這,就是英雄!
可是腰上忽然一緊,腦中的背景音樂頓時嘎然而止——那隻手,不肯成全她華麗麗的孤膽英雄夢,再次不依不饒攬上她的腰際,帶著她努力往水面上遊。
宋逐笙半迷糊半清醒地掀開半隻眼皮子,唉,小觀,你這又是何必呢?就憑你一個小孩,怎麼可能救得了我,這樣堅持,無非大家一起死。
她皺皺眉毛,很想教育教育這不懂事的小孩,可一張嘴卻只能咕咚咕咚地喝水,而且三天只喝了幾碗清粥的她,也實在是沒力氣了。
再次鑽出水面,寶貴甘甜的空氣立時灌入喉嚨,宋逐笙忍不住劇烈地咳嗽,咳得一顆肺就快要炸成盤夫妻肺片。
緩了口氣,她正要好好教育下盛觀,卻聽見頭頂上傳來一個聲音,“小羽,抓住木桶,我拉你們上來。”
宋逐笙聞聲抬頭,看到井口有個壯實的青年正在推動絞繩,往井裡一點點放入打水的木桶。桶把上綁的那根麻繩,粗如孩兒臂。
宋逐笙默然半響,低下頭,語重心長的對盛觀說:“小觀哪,這口井的水往後可喝不得了,這可是咱倆的洗腳水。”
作者有話要說:三更!~(@^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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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謀生策,盛羽鬧改革 。。。
宋逐笙,現在應該叫她盛羽了,至從那天和小觀一起被人從井裡救上來後,終於決定留在這個世界,以盛羽的身份開始新生活。
可新生活好像並不為此歡欣雀躍,反而打算用悲摧的現實給她這個非法入侵者來個迎頭痛擊,譬如眼前這本赤字連連的破帳本。
“姐姐,待會兒收了月錢後,給我買肉吃吧。”小觀挨在她身邊,黑葡萄似的眼睛眨啊眨的,盛羽懷疑如果他有尾巴的話,此刻一定搖到天上了。
那天在井裡,她情急之下說了大實話,本以為一定會嚇著小觀,沒想到這孩子完全無視了。相反,因為差點一起溺死,小觀對她的依戀程度昇華到了空前絕後的地步,粘人粘得越發厲害。
盛羽憂愁地揉揉額角,這兩天在小觀顛三倒四的解釋下,又看了帳本,她終於連猜帶蒙地弄明白了未雲門奇怪的管理模式。
未雲門門下人丁稀少,上一輩的,獨剩一個陸成澤陸師叔。陸師叔性格古板,精通醫術,愛好和特長就是拿針扎人,這一點盛羽早有領教。
第二輩有五人,除去盛羽姐弟,尚有師兄三位。
大師兄孟悟是個訊息販子,有一手絕活——口技。凡是被他聽到的事,只要肯給錢,他立馬能給你學得惟妙惟肖就跟實景重現一樣不差分毫。
二師兄陶晉是個賭場老千,不過學藝不精,十千九抓,大師兄掙到的錢大部分拿來贖他了。
三師兄齊柯,也就是從井裡救了盛羽姐弟的那位,他比較正常,個性老實憨厚,主業是打獵和採藥。
剩餘其他人,就全是老少婦孺了。其實認真算起來,他們也不是門人,聽說全是上代掌門人在歷年災荒中陸續救回來的災民,有的已在一起生活了十來年。多年下來,大家早已習慣享受未雲門的照顧,當初的感激之情也逐漸演變為理所應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