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狗道、大看臺、足球場及附屬的旅館、餐廳和舞廳等建築。
“逸園”這個名字如此雅緻,從事的活動卻並不高尚。說起來是賽狗,實際便是一家大賭場,不曉得賺取了當年的上海賭客多少真金白銀。但賽狗嘛,也叫一個願打,一個願挨,是兩廂情願。“狗場”的英文是“canidrome”,自嘲的上海人借諧音唸作“看你窮”。的確啊,十賭九窮。話說上海人翻洋文頗有一手。老上海還有一家跑狗場叫申園跑狗俱樂部,位於今天的武定路附近,英文名就叫“The Stadium”,到了上海人口中就成了“輸到底”,絕了。
關鍵是,乍一看來,跑狗賽很公平。它的方法和押寶大同小異。在賽狗的起跑點,擺放著一隻只鐵籠子;每隻籠子裡鎖著一隻兇猛的賽狗,鐵籠外標著狗的名字和號碼。賭客看中了哪條狗;就買某號的狗票。狗票面值有1元、2元、5元之分。每票可賭一次;每次有6條狗同時參賽。跑狗場內鋪專供電兔前導的圓形軌道,場南裝有操縱電兔的控制檯。比賽時,幾條狗一起出場,身穿紅、白狗衣,背披號碼牌,先繞場一圈讓賭客過目。過一會兒,工作人員在控制檯上按動電鈕,剎那間,紅色訊號燈閃爍,電兔即隨著軌道向前迸,身細腿長的賽狗們尾隨其後緊追不捨,最先到達終點的狗為優勝;持有該狗狗票的賭客就算是贏家。
陝南村:放蝴蝶留在這世界(2)
賽狗場還出版一份只刊載賽狗訊息的報紙《逸園專刊》,介紹賽狗“履歷”,分析戰況,好比香港的馬經,又像賣彩票,造成一種假相:“誰看得準,就能贏大錢。”其實報刊所披露的資訊,或九牛一毛,也可能有意誤導,想借此發財絕對是黃粱美夢。賭場經營者完全可以私下接受大賭客的賄賂,或利用興奮劑或操縱電兔,故而常常有“黑狗”出人意料,讓普通百姓輸得想跳樓。
以邵祿為首的法商賽跑會斂財有方。賭場收入,門票是一個來源,有一元兩元之分,一旦交納會費成為跑狗會會員則可少花錢,座席也是優等的,一如今天去看F1有VIP包廂。賭客進門除觀看賽狗;還可以喝酒、跳舞。買狗票、領“彩金”都有賭場人員代勞,當然少不了要給些小費。據說,從開辦起到1941年,逸園向法國總領事、公董局巡捕房所交的各項費用高達1600萬銀元。解放後,“逸園”被改建為文化廣場,1997年又成為偌大的精文花市。2005年11月30日,爆破拆除了廣場上的大樓,那又是另一段故事了。
逸園跑狗場北端,還有一個與之相齊名的披著競技外衣的大賭場——即位於今天陝西南路139號的回力球場,1929年建成。球場東南北三面是牆,西面是2000多個座位的看臺,都圍著鐵絲網。場子長56米,寬13米。回力球是一項源於西班牙的球類運動,很像放大後露天版的壁球。雙方球員同時站在場地的一邊,一方把球抽向前壁,反彈後另一方立即再抽向前壁,如此反覆,若有一方接不住球或抽球出界,即為輸。賭客就像買馬買狗一樣,購買某位球員的號碼,押對就贏錢。由於球場也培養了一支自己的球隊,英文名是Hai Alai,上海老百姓索性取其諧音,稱球場為“害阿拉”,又是一例經典的洋涇邦上海英語。
怎麼害阿拉了呢?*又與賽狗不同,到底比的是人,老闆完全可以根據下注的情況控制球員,又是一種“逢賭必輸”的運動啊。
穆時英有篇小說,叫《貧土日記》,箇中描寫了一對窮夫妻,用借來的十元錢去回力球場搏運氣,很快輸了4元。剩下的錢全押在一個球員身上,他們當場竟緊張到覺得“球不是打在牆壁上,是打在我的心臟上面,在我的心臟裡邊撞擊著。”結果當然是輸得一窮二白。丈夫“走到冷僻的辣斐德路(今天的復興中路),在悽清的街燈下,聽見妻終於在身旁低聲地哭了起來。”
上海灘還有很多名人號這口,老作家章克標先生在《憶故人》之三《曹聚仁和回力球》一文中回憶,“大約是1932年前後,有一段時間,我也是回力球迷,幾乎每晚都要去轉落一下,常常輸去十來塊錢……幾乎每晚都碰到曹聚仁,好像他也是個‘球迷’……有一次他問我賭運如何?我講了我的辦法,有時也贏幾十塊,大多總輸,不過我有限度。他說:‘能冷靜就好,最忌發熱發昏。’我說:‘我主要還是來看打球,夠刺激的。打球,白看也不好意思,應當送幾塊錢作為看費。’他嘻嘻地笑了,不置可否。他說,他有個賭回力球的必勝法,可以傳授給我,免得經濟損失。我自以為我是學數學的,這種賭博的道理還懂一點,必勝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