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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部分

身憔悴在風裡,回頭時無情也無雨,明月小樓孤獨無人訴衷,人間有我殘夢未醒,漫漫長路起伏不能由我,人海漂泊嚐盡人情淡薄,熱情熱心換來冷漠,任多少深情獨向寂寞,人隨風過自在花開花落,不管世間滄桑如何,一城風絮滿腹相思都沉默,只有桂花香伴飄過。”

腦海裡迴盪的是周邦彥的這首悽美的詞,臉上流淌的是不爭氣的淚,心底裡卻是難以表述的自責。你還是男人嗎?如果這樣的罵能讓自己好受點,他也不在乎了。晚飯後他就大聲地在屋裡背這首詞,他想讓堂屋裡的父親聽到後罵自己一通,父親的罵也許能讓自己好受些。張文聽到了,飯桌前兩口子你看我,我看你。張文搖了搖頭,唉,苦了孩子。話音未落他就出了家門。當媽的像聽天書支楞著耳朵聽了半天也沒敢吭聲。

父親已為他安排好了一切,不說是一輩子,起碼是眼下的事。放棄嗎?他不甘心,不甘心又能怎樣?

當返回的列車行駛了一段後,她終於找到了他。

你好像有意躲著我。像尋找了千年,當她來到他面前時,雖然連個坐位都沒有,雖然眼前的人只是冷冷的掃了她一眼,她卻像是找到了心靈的驛站,終於可以放鬆一下疲憊的心了。漂泊的心,渴望的是一個屬於自己的溫馨的港灣。

他卻沒有答話,仍然把頭靠在列車的視窗上,眼睛望著窗外飛逝而過的一切。

你不是說有話對我說嗎?輕輕地她問了一句。然而當聲音從自己的嘴中飄出,她覺得已是多餘了。是的,多年來,彼此早已習慣了眼神的交流,那是心與心的交匯,是心靈的感應,是任何語言也不能表達的。可現在,張牧,你為何要把心靈的窗子給遮住呢?那飛馳而過的窗外有怎樣的魅力能獨佔你的視野?

考煳了。什麼都沒有了。

悶熱的車箱裡,一句話,像秋天的風吹過馬六亭的臉龐,令她的心頓時寒意漣漣。他連看都沒看她一眼淡淡地只來了這麼一句。

就算真的考砸了,至少還有夢想吧。細心的姑娘早已感覺到了。張牧,你還用對我這樣嗎?你的苦我感同身受。一顆為你遺憾的心,你怎忍心讓它遭受痛啊。你怎麼能讓一顆愛心來承受:惡言一聲三夏寒啊。

她就這麼呆在車廂裡,怔怔地擠到了視窗邊,人太多了,她不便說什麼,她的眼睛也茫然地望著窗外飛逝的一切,田野裡濃郁的綠色被氤氳的水氣籠罩著,一片片被甩在了後面,星星點點的村舍像是點綴著的別樣的色彩,人在這滿灌的車箱裡,看外面的世界像是靜極了的仙境了。是的,是靜,是靜的凝固的痛,這種痛在心裡,正慢慢地膨脹著漫延著,她心裡自己苦著:張牧,我知道你的委曲是什麼,從另一角度來說,也是為了我,為了我們,我知道、我知道。可你,一轉眼你就把一盆火變成了冰雹,你讓人在極度的熱與冷中飄浮著,你,你是不是想把你失重與超重的感覺化作一道難題拿人當驗算呀?

她的眼圈溼潤了,愛一個人真的需要忍受這麼多的苦嗎?人與人之間的感情必需有那麼多世俗的條件嗎?愛是什麼?愛是冷落嗎?愛是讓滿車箱的人盯的發毛嗎?“冷冷清清,悽悽慘慘慼戚”。李清照?一首詞,總要把傷感盡灑,是怎樣的傷痛,才能有這種沉澱後積蓄的情愫。溼潤的雙睛大睜著,她卻在視窗上看到了女詞人的影子。那個千年前的悽美的人兒。咣噹咣噹的聲響就這樣把難以理解的詞意,卻輕易的給畫在了小小的視窗上。

張牧從一下列車,第一眼看見丁思武時,就心有不甘地放棄了。我與她之間還會有什麼嗎?看著她與丁思武要上轎車,在他犟強地轉身的一剎那,他看到了她的眼睛,一絲羞澀,一片憂慮,憂慮覆蓋了羞澀,變成了刺痛。該放棄了,為了她,也為了自己那十幾年的愛慕,那朦朦朧朧的愛意,為了此時此刻的憂鬱不再變為心中的刺痛,他轉身走了。剎那間,他覺得自己走得有點悲壯了:風瀟瀟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復還…… 電子書 分享網站

第三節

第三節

父親為張牧的將來精心地打算著,把他畢業後的一段時間安排得滿滿當當。累得他渾身沒有一處不痛的地方,頭一挨著床便迷糊過去,他已沒有力氣去想自己的怨,去想自己的背運,去想那剛剛有了點希望,就突然間消失得無影無蹤的愛。他這才明白,當一個人連身體都無法顧及的時候,他是沒有心思去追求所謂的精神的。父母被一股強大的熱情驅動著,像飢餓的漢子看見豐盛的筵席一樣拼命撲在了土地上。人們又一次成了土地的主人,他們堅信,只有大地才誠實地待人,誠實地對待每一個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