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方出得牢門，朝來路摸去。

慘叫依然時不時傳來，到處都是一模一樣的迴廊和門洞。

他想，既然看得到生靈的體內，那麼或許能看到這樓的結構。

他找了個角落，閉上眼，感應著前方。

真的可以。雖然很模糊，但是有些光影在挪動，應該是大漢、守衛，或者惡犬。一團團人影蜷縮著，有的還被綁著，看來是在被吊打，被拷問。

有個地方光亮更明顯，應該就是出口。

果然。

無方出了地道，一路低著頭，溜出了英軒樓。

天色已晚，大雨也停了。

遠方一個閃電，炸開一樹巨大的枝椏，映出滿天爛銀般的雲朵。地上溼漉漉的，到處是泥濘。

他突然想，整個大陸都在糟踐光靈，那麼在光靈的國度，也是這樣對待英豐、大杲、銀蠻嗎？看臺上流光燦爛，一個個高手拉滿了弓弦，備好了魔法，一聲令下，場子裡血肉橫飛……

所以，他要來救世。

種族之間，已經不是簡單的敵對，而是血海深仇。哪一邊能聽他的勸，願意罷手？海灘上那個可怕的中年人，殺掉了大陸上的頂級戰力。那些人，是為了接引他而死。詩人說了，他欠著十三國度的債，必須償還。所以，他要強大起來，拿拳頭來說話。

現在唯一能找的幫手，就是詩人了。

無方狂奔著，一直奔到黑石城牆下。

這道牆如此雄偉，從牆根朝上望去，半個天空都被它遮住了。詩人曾經講過，黑石是這個世界排得上號的堅硬石料，能很好地防禦刀劍、術法、毒藥、火藥，並且不易腐蝕，更不會沙化，是上天賜予給英豐的寶物。

那麼，上天賜予給光靈的，又是什麼呢。

突然，他覺得有人在窺探他。

他望向四周。

夜色中，到處都是枯樹、泥漿、水凼、亂石，混合著若隱若現的光影，看不到什麼人，也沒有什麼別的動靜。

猛然，一種尖細的、穿透般的劇痛，扎穿了他的面板和血肉，直接刺中了神經和脊髓。

他痛得半跪在地，雙手抱肩，強忍住不喊出來。

這是什麼奇招？對方竟然可以隔空傷人，讓他根本無法招架。

他眼皮都不敢眨一下，生怕驚動了對方。冷汗從額頭淌下，整個肩背溼透了。一陣怪風吹來，他打了好幾個寒戰。

幸好對方只是窺探，劇痛就像潮水，慢慢消退了下去。

他決定，不能幹等著。

他挺起身來，朝著城牆的另一端，一點一點摸了過去。

***

黑石城牆延綿到三千步外，有一道巨型石拱門，是英豐和銀蠻之間的唯一通道——黑石門。這個名稱只限於史書，在兩國百姓間並不常用，蠻子們習慣上把它稱作地獄關，英豐人則把它叫做萬勝關。

這裡駐紮著整個東方軍團最精銳的騎兵——黑甲軍。

龐大的軍營深處，有一座圍滿了重重衛帳的黑色主帳。

一隊隊剽悍的軍士，黑甲紅巾，殺氣凜然，充滿警惕地逡巡著。

四處不見篝火，只有幾十處人頭大小的光團，懸在各個帳頂，既不刺眼，又讓整個營地無所遁形。

突然，主帳膨脹了一下，發出一團紫光，冉冉升上了半空。

四方護衛刷地轉過身來，舉起右拳握緊，貼在心口。

這個動作幾乎在同一瞬間完成。

那團紫光只停留了片刻，就帶著一絲呼嘯，朝四方散發開去。起初只是一個扇面，到後來，愈發散開，籠罩了半空，變成了一陣轟鳴。

***

無方正在行進，突然感覺一個巨雷，在他頂門上炸響。

他就像捱了當頭一棒，倒在地上。

他爬了起來。周圍昏昏暗暗，也沒有什麼人影。

一個輕柔的女聲，帶著一點回音，在他腦海裡響起來。

“白——心——人——”

無方急忙捂住耳朵。

“你往何處去——”

女聲就像一根看不見的巨刺，無視一切阻擋。

無方不吃驚了。這個世界，什麼怪事都可能發生。

“你是誰？”他冷冷道：“出來。”

“白心人——你可知罪——”

“你……到底是誰？”

無方的眼前，空氣就像水波一樣盪漾著。

他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