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際上不過百把人)區分成若干小組,分頭到各個山溝山頭去動員群眾回來。自己也帶了一個班進了一道山溝。家裡除留下八個病號都出動了。
九十三老人今天發揮了巨大作用,有好幾處遭到冷槍狙擊時都被他制止住了。他和櫻桃一起說服著藏在山洞裡和密林間的藏人,效果自然很好,到黃昏時竟動員了十幾戶藏民走下山來。其他組也動員下來幾戶。金雨來帶著欣喜的心情回到村裡。司務長用白洋買了夠幾天吃的糧食,吃飯問題總算暫時解決。可是,正當金雨來高興的時候,忽然聽到報告,家裡留下的八個病號,被藏兵偷偷地摸到村裡來,全部打死了,把槍支也弄走了。金雨來急忙趕到一座三層石樓裡一看,八個病號有的死在樓板上,有的死在牲口圈裡,血流遍地,早已停止呼吸。金雨來的頭一下子懵了。他只有埋怨自己粗心大意,佈置不周。這八個戰士就掩埋在中蘆花的山坡上。晚上,通訊員端上來的飯,已不再是野菜湯,可是他還是吃不下去。櫻桃勸了他好長時間,他才勉強扒了幾口。他長長地嘆了口氣,罵道:“什麼時候,我們才離開這個鬼地方呢!”
(五十八)
幾天後,金雨來所在的團隊繼續向哈龍、毛兒蓋前進。中央縱隊於七月上旬到達了中蘆花。
毛澤東也許由於近日來思考過度,晚上一直睡得不好。今天又醒得很早。他覺得這種石頭房子太陰暗了,就起來在山坡上散步。他的臉又黑又瘦,頭髮扎撒著,顯得很長。
自從兩河口會師以來,發生了一連串的事情,都使他深感不安。兩河口會議後,中革軍委制定了《松潘戰役計劃》,確定兩個方面軍的主力乘敵軍尚未集中之際,迅速奪取松潘。命令規定三十七個團分三路向松潘及西北地區開進。張國燾本人當時也答應了,但事後看卻並不是這樣。在這期間,黨中央派劉伯承、李富春、林伯渠、李維漢組成了中央慰問團,到雜谷腦紅四方面軍的駐地進行慰問。這次慰問受到紅四方面軍指戰員的熱烈歡迎,但對張國燾來說,並未能使他的私慾有所收斂。他接連舉行了幾次會議,向中央打電報,要求“充實紅軍總司令部”,“成立軍委常委”,並“建議陳昌浩任紅軍總政委”。而對於打松潘卻藉口“組織問題”沒有解決,一再延遲四方面軍的行動。
毛澤東正在悶頭散步,忽然抬起頭,看見王稼祥坐在一棵大核桃樹下抽菸,不斷散放出一個一個藍色的煙環。他這個靠煙來維持繁重思考的人,已經斷煙一兩天了,那個滋味是很難受的。他不禁站住腳步,笑著問:“稼祥,你在哪裡搞來的煙,怎麼不共點產呀?”“好,好,”王稼祥舉起煙荷包笑著說,“你先嚐嘗,如果覺得好,都送給你。”
自從渡過大渡河,他們把繳獲的紙菸抽完以後,毛澤東、博古、張聞天、王稼祥這幾個煙鬼,都開始使用菸斗抽旱菸了。
毛澤東走到王稼祥身邊,伸出菸斗灌了滿滿一鍋子,然後和王稼祥象農民那樣煙鍋貼著煙鍋對火。他剛剛抽了一口,就猛地咳嗽起來,皺著眉說:“這是什麼鬼煙,沒有好多味道!”
王稼祥笑起來,指了指漫山遍野的樹葉說:“我的菸葉是取之不盡,用之不竭。那天博古來我這裡找煙,也上了我的當了。”
毛澤東繼續抽著樹葉,笑著說:“不過,你這也算創造發明。”
兩人正說著話,周恩來拿著一份電報稿走過來。他神情抑鬱,面帶怒容地說:“實在想象不到,竟會有這樣的事!”
“麼子事?”毛澤東立刻站定腳步。
“你們瞧瞧吧!”周恩來晃晃手裡的電稿說,“這是我起草的松潘戰役計劃,送給張國燾看,他只改了一個字,就全部變了,不能用了。”
“他改的什麼字?”
“他把對松潘的‘進攻’改成了‘佯攻’。”
毛澤東、王稼祥一看,周恩來的毛筆字上,用紅筆添改了一個大大的“佯”字,臉上頓時現出沉重的表情。其實,他們近日來都為打松潘的事鬱郁不歡。今天這位政治家出爾反爾到這種地步,不能不使他們大感意外。
“張國燾就是不願北上,這樣的地方還能呆下去嗎?”王稼祥氣憤地說。
周恩來神情嚴肅:“據部隊報告,現在非戰鬥減員相當嚴重,病員大量增加,還有不少是餓死的。藏兵用冷槍打死的,也佔一部分。再呆下去,天一冷,只會越來越困難。”
“要不,一方面軍單獨打。”王稼祥說。
“恐怕力量不夠。”周恩來搖搖頭,“現在一方面軍減員太多。”
毛澤東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