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眾人便欲告辭。
順字行在東便門這裡也有一個馬車行,費用事前已經繳納,只要上車,頃刻可行。
就在這時,眾人看到一輛馬車自不遠處行來,車身形狀典雅,用料和做工都很考究,加上十來個騎馬跟隨的蒼頭和長隨管家,一看就知道,定是富貴人家出行。
各人稍讓一讓,正好一陣風吹過來,兩張臉龐清晰可見。
“趙南星和顧憲成?”
“原來是這兩人。”
“聽說顧憲成在城外買了一個莊園,經常去避暑小住,可能是從那裡回城吧。”
眾人低語聲中,趙南星和顧憲成也看到城門口的幾人,趙南星微一點頭,算是致意過了,顧憲成則是對各人不理不睬,昂著頭瞟了眾人一眼,很快便坐在車裡過去了。
李甲訊息最靈通,笑吟吟道:“顧某人到處說,我們這些人絕非同道,趙某人也說,將來必有行動,要將我們這樣依附於武臣的人,一掃而淨。”
杜禮是吏部主事,冷哼一聲道:“顧憲成不過一個草包,他算個屁。”
意思就是趙南星可不是草包,趙南星已經上任吏部文選司員外郎,雖然只是五品官,但他與吏部尚書孫壠交情莫逆,實為一黨,現在已經有風聲出來,數年之內,趙南星會和孫壠一起主持下一次的京察,京察之時,必定會有大規模的官場震動,涮掉一大批不合格的官員,以整頓吏治。
扶正人,去奸邪,這是趙南星在“剖露良心疏”裡的話,也是他的政治綱領。
“誰是正,誰是邪?同黨為正,他黨為邪,不外如是。”梅應楨對趙南星十分鄙夷,當下便是冷嘲一聲,話語中,毫不客氣。
“多事之秋啊。”呂紳在盛夏酷暑之時,猶然感受到一陣寒意,一葉落而知秋,今天的事,加上趙南星等人的態度,可想而知,未來遼陽的路會有多難走。
“一群小人罷了。”梅應楨和惟功交往最多,交情深厚,此時咬著牙道:“將來我們也是必有所報!”
“出什麼事了?”
看到呂紳和梅應楨情緒都是不佳,兩人要遠行的人,頓生警惕。
“沒有什麼了不起的事,小人之輩隨時都有。”呂紳閒閒地道:“兩位還是趕緊上車吧,行程頗遠,宜早行。”
“好,彼此珍重,願早再會。”
眾人拱手,依依惜別,在盧洪春和雒於仁先後上車之後,呂紳才懷著沉重的心情,和梅應楨,李甲,杜禮,張維新等人一起迴轉。
他期盼著,能和梅應楨,再加一個李甲,三人在今天晚上,先商量出一個切實的辦法,挽回在朝中的頹勢。
至於遼陽方面,呂紳亦不知道確切的訊息,只知道,朝旨一下,肯定會有軒然大波。
……
……
事實不出呂紳所料,傳旨的通政司行人和旗校到遼陽開讀時,確實激怒了遼陽上下不少人。
開始時,這個行人大約是東林黨的外圍,對遼陽抱著很深的成見,傳旨的時候,一絲不苟,頭也抬的很高,感覺盛氣凌人。
在進城時,他們也看到了遼陽城的情形,說實話很叫這一行人吃驚。
高大的城牆修補的十分平滑齊整,比京師還要強過幾分,在城外就感受到遼陽十分繁華,商業十分發達,而建築也是十分的齊整漂亮,特別是道路和街市上是難以想象的乾淨整齊,人的面貌也很少見到,哪怕是黔首百姓的打扮,看到他們這些官員和旗校,也沒有驚惶失措,露出害怕的表情,每個人都是坦然自若,行止大方。
穿著的布也是上好的松江布,甚至有一些布,感覺比松江布紡的還要好,還要細密,甚至相當一份部的人穿著的是魯山綢,這種綢緞在九邊不少軍鎮已經是昂貴的稀缺品,因為它細密堅實,縫紉好之後可以製成綿甲,雖然防不住槍尖戳刺,但對箭矢有一定的防護能力,也是可以防禦一部份刀砍的傷害。
這樣的上等綢緞,居然看到不止一個人穿在身上,就算在京城也很難得,而哪怕是扛活做苦力的,那股子精氣神和紅潤的臉龐,在京城也是瞧不著的。
進城後,道路堅實平滑,兩側沒有明溝,是用的暗溝排水,城市裡種滿了樹木花草,三四層甚至五層六層的建築到處都是。
大祠堂和市民廣場更叫他們驚奇,而旗校之中有人注意到,遼陽的新建築規模宏大,整齊劃一,而且多半採用石料和磚,很少用木,更不必提草房。
哪怕是京師之中,號稱最貴最富的東西兩城,草房也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