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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部分

有個男孩用水槍把尿液射在我的頭髮上。”

“射了什麼?那是什麼?我沒聽清。”

“尿啊。”

“這……這太可怕啦。天哪。對不起,可憐的孩子。明天早上我要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去找他算賬。或許找他母親。對,那樣會好一點,我覺得。”

“我還沒跟你說那人是誰呢。”

“啊。好吧,是誰?”

“用不著費心了。”

“你生氣了?”

“你說好去接我的。”

“我說了,”媽媽的話哽在喉頭。萊拉分不清這是不是一個疑問句。媽媽開始揪她自己的頭髮。這是萊拉百思不得其解的謎團之一,媽媽不停地揪頭髮,怎麼不見她的腦袋變得像雞蛋一樣光禿禿呢?“你那個朋友……他叫什麼名字?塔裡克?對了。他怎麼樣?”

“他走了一個星期了。”

“哦,”媽媽假模假樣地嘆了一口氣,“你洗過了嗎?”

“洗過了。”

“那你現在身上乾淨了,”媽媽又向視窗望去,“你乾淨了,那就沒事了。”

萊拉站起來。“我去做作業。”

“好啊,好啊。走之前把窗簾拉上吧,親愛的孩子。”媽媽說,她的聲音漸漸變弱。她已經開始鑽到毛毯下面去了。

萊拉走過去拉窗簾時,看到街道上駛過一輛轎車,車尾捲起一陣煙塵。那輛懸掛著赫拉特牌照的藍色賓士終於開走了。她盯著那輛車,後面的車窗反射出陽光,接著它轉了一個彎,消失了。

“明天我不會忘記的,”媽媽在她身後說,“我向你保證。”

“你昨天也是這麼說。”

“你不知道的,萊拉。”

“知道什麼?”萊拉轉過身,臉朝著她母親,“我不知道什麼?”

媽媽把手抬到胸前,拍拍那兒。“這裡面。這裡面的東西。”接著她的聲音變得有氣無力,“你就是不知道。”

第十八章(1)

一個星期過去了,但還是沒有塔裡克的蹤跡。然後,另一個星期來了又走。

為了打發時間,萊拉修補了那扇爸爸依然沒有修好的紗門。她搬下爸爸的書籍,撣去上面的灰塵,按字母順序將它們排列起來。她和哈西娜、吉提,還有吉提的母親妮拉去小雞街道。妮拉是個裁縫,有時候和替媽媽做衣服的女裁縫一起幹活。就在那個星期,萊拉開始相信,在一個人所必須面對的全部艱辛之中,沒有什麼比單純的等待更加痛苦的了。

又一個星期過去了。

萊拉發現她自己陷入了一些可怕的念頭中。

他將不會回來。他的父母永遠地搬走了;他們說去加茲尼,原來是在耍花樣。這是大人精心設計好的,免得他們兩個會為了分別而哭得死去活來。

他又踩到地雷了。就像1981年那次一樣,當時他才五歲,他父母上一次帶他去加茲尼也是在那一年。那件事故發生在萊拉第三個生日之後不久。那次他很走運,不過失去一條腿而已,能活下來已經算是萬幸。

這些念頭不停地在她腦子裡糾纏不清。

然後,有一天晚上,萊拉看見街道那邊有一道細小的電光照射過來。一個介於尖叫與喘息之間的聲音從她嘴唇裡跑出來。她匆忙從床底摸出她自己的手電筒,但它沒有亮起來。萊拉用手掌拍拍手電筒,咒罵那該死的電池。但手電筒壞了也不要緊。他回來了。萊拉心中的石頭落地了,她坐在床沿,暈暈乎乎的,看著那美麗的黃色眼睛一眨一眨,時明時滅。

第二天,在去塔裡克家的路上,萊拉看見卡迪姆和他的一群狐朋狗友在街道對面。卡迪姆蹲在地上,用一根棍子不知道在垃圾堆裡掏什麼東西。當看到她的時候,他丟掉棍子,晃動他的手指。他說了幾句話,引來一陣笑聲。萊拉垂下頭,匆匆跑過去。

“你幹什麼啦?”塔裡克開門時,她脫口而出。這時她才想起來他的叔叔是理髮師。

塔裡克用手摸著不久前才剃過頭髮的腦殼,笑了起來,露出一口稍微有點不整齊的潔白牙齒。

“喜歡嗎?”

“你看上去好像應徵入伍了。”

“你想摸摸看嗎?”他低下頭。

萊拉高興地用掌心感受著他那扎手的粗硬發茬。有些男孩頭髮留得很長,為的是要遮住他們像圓錐體般的腦袋和醜陋的癩痢,但塔裡克和他們不一樣。塔裡克的腦袋長得很完美,而且頭上沒有癩痢。

他抬起頭,萊拉看到他的臉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