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空氣也在隨著她的行動而蒸騰,帶著一種讓人窒息的迫力。
火焰,那無形的、熾烈的、卻偏偏又如夢似幻不可觸控的暴戾元素,在桑塔夫人的手中卻彷彿是實在的固體,神奇地幻化出一柄豔紅色的長劍,如同落日夕霞,對映著對手醜陋畏縮的面容。飄紅過處,血與火交融成一道紅色的光暈,沒有任何生命能在這道恐怖的風景之下驕傲地存活。
不僅如此,在右手揮動著魔法火焰長劍的時候,麵包房老闆娘的口中還不時低聲吟唱著繁複拗口的咒語。那些熾烈暴躁的元素隨著她的咒語聲一點點聚集在她的左掌中,逐漸凝結成一團團大小不等的火球。當這些火球看似無力地飄落到站滿了溫斯頓士兵的街道中時,立刻爆發出驚人的能量,將致命的溫度撒向全無防備的脆弱生命。
老桑塔,麵包房的老闆,瑪利安的父親,手持一把重劍緊緊守護在妻子身前。他的神態和舉動不像是個丈夫,而更像是一名最忠誠的僕人和追隨者。每當有敵人襲近,這個年過半百的年長戰士總會第一個正面迎上前去,竭盡全力把他們擋在儘可能遠的地方,給妻子留下施法的空間。
坦率地說,他的武藝並不出眾,戰鬥的技巧也很粗糙,只比最普通的戰士強上那麼一點。或許他在年輕時憑藉勇力能夠戰勝我,但現在我有八分的把握能在一對一的交戰中擊敗他。正如皮埃爾所形容的,他是個“又醜又笨脾氣又差”的傢伙,單就戰鬥而言,完全不能與他傑出的妻子相提並論。
但是在我看來,其他任何一個戰士在他的位置上,都不可能做得比他更好。
每一次出手,老桑塔都全力以赴,沒有給自己留下一點餘地。他所有的念頭都是希望讓眼前的敵人離自己的妻子遠一點、再遠一點,為了這個目的,他不惜一次次將自己置身於危險的境地,彷彿全然不知道害怕,又像是完全信任自己的妻子,毫無保留地將自己的生命託付給她。
而每當他遭遇危機時,桑塔夫人從來沒有讓他失望。她的魔法援助總能及時出現在丈夫身邊,為他剔除可能危及他生命的猛烈襲擊。整個戰鬥過程中,他們之間沒有說過一句話,甚至連看都沒有相互看上一眼,可是卻又彷彿心靈相通似的,總能在第一時間明白對方的心意。
我忽然很想知道他們的過去,那是一個強大的魔法師和一個蹩腳戰士結伴冒險的愛情故事。不知道在那段被面包房的煙火和烤爐埋沒了的歲月中,是什麼讓他們如此相知相信,直到現在也沒有拋下這經受過歲月磨礪的默契。
……
無論近衛軍士兵們如何的盡職、冒險戰士們是如何的搏命、抵抗組織成員們是如何的奮勇,力量上的巨大差距仍然在讓我們的防線不可避免地一點點被蠶食。在姆拉克將軍的命令下,守備軍將燃著火把的利箭大片地射入府中。那源源不斷的火光在空中連成了一片,猶如鋪天蓋地的紅雲遮蔽了我們的天空,將毀滅的力量送到我們身邊。燃著猛油的箭支即便深深扎入泥土中也不會熄滅,原本種植在院中的花草和喬木一旦被射中就會立刻燃燒起來。在戰火的燒燎之下,那些美麗姣妍的東西越發顯得無比脆弱。
守備軍已經登上了幾處院牆,有幾次他們甚至衝入院中,向著路易斯王子的居所逼近。房頂的瞭望手們不住地揮動著旗幟,向我們傳遞著來自各個方向的危急的訊號,我已經聚集起了所有的力量,就像一支救火的隊伍一樣一次次將眼看就要得手的敵人逐下的院牆。就連忠誠於殿下的僕從和役者都操起了簡陋了武器和戰士們並肩戰鬥,我已經力竭於此,再沒有一絲一毫的辦法可以想了。
或許一切都將終結於此了,看著狼煙四起的總督府,我頹然地想著。儘管站在總督府的臺階上,我仍然在粗暴又堅定地大聲命令著,彷彿一個胸有成竹的將軍,一點也沒有把慌亂的神色表露出來。可我的心裡卻像是颶風肆虐的天空,只有絕望的黑暗,而透不出一絲讓人心生希望的光明。
正當勝利的天平即將垂落到對手的一方、我們的敗亡看起來似乎無可逆轉時,隨著一聲輕響,我背後的房門忽然開啟了。
我詫異地轉過頭去,彷彿看見了光明。
路易斯王子,我們此戰所要保護的物件,一步步走出大廳。他身穿著那件標誌性的亮銀色甲冑,腰中懸掛著閃亮的配劍,沒有佩帶頭盔。如太陽般金色的光芒從他的髮梢間洩露出來,照亮了我的眼睛。
在此之前,殿下已經整整三天沒有走出過房門。溫斯頓國王去世的噩耗幾乎擊垮了這個善良的年輕人,在他生死攸關的時刻掀開了他性格中最脆弱的一面,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