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間就將姆拉克將軍的叫嚷聲淹沒了。
而對於抵抗組織的民兵和冒險者們來說,兩個敵對的溫斯頓軍官的爭論和他們並沒有什麼關係,他們並不具備對於任何一個溫斯頓王子的忠誠心。他們完全是以另外一種方式參與到這場廝殺之前的口舌之爭中去的。
“看吶,這傢伙沒長鬍子!”一個跟在桑塔夫人身後的冒險者指著姆拉克將軍的臉大聲地嘲笑著。姆拉克的鬍鬚應該是在追擊桑塔夫人的時候被燒掉的,事實上,他的鬍子只是被火焰燎短了許多,但下巴和唇邊仍然還存留著燒焦的胡茬,說他“沒長鬍子”確實有些冤枉。
這句話立刻引得眾多冒險者們鬨堂大笑起來,立刻有人大聲附和道:“說的沒錯,他是娘娘腔!”
“回家給孩子餵奶去吧!”
……
在這些層出不窮的嘲諷和辱罵聲中,一個清脆動聽卻又非常響亮的的年輕女聲特別引人注目:
“扒了他的褲子看看他下面那玩意還在不在!”手持長刀的漂亮女戰士梅麗爾高喊著,聲音大得幾乎能夠傳到城外去。她的喊聲來得如此突兀,以至於就連粗魯慣了的冒險者們都忍不住一陣愕然。以保護王子為責任的近衛軍官大都是些出身良好的年輕人,何曾聽過一個少女毫不慚愧地喊出這樣的話來,不由得紛紛側目。
下一個瞬間,粗獷的戰士們立刻沸騰起來,許多更惡毒的揣測和不堪入耳的嘲笑源源不斷地向敵人的指揮官傾瀉過去,彷彿正在進行的是一場貶損對手的競賽。而他們中的冠軍,無疑就是那個語出驚人的女戰士梅麗爾。
站在牆頭,我看見姆拉克將軍面色醬紫,胸口急促地大幅度起伏,就好像裡面有什麼東西就要爆炸開來似的。無論是大意中伏的經歷還是耳中這惡毒的嘲笑,大概都是這個貴族軍官無法忍受的恥辱吧。他惡毒地向總督府的方向看了一眼,立刻快步向後走去。
在接近本陣的時候,一個守備軍士兵忍不住看了將軍光禿禿的下巴一眼,然後露出了一絲不自然的微笑。姆拉克滿腔的怒火立刻找到了宣洩的途徑,他惱羞成怒地反手狠狠一巴掌把那個倒黴計程車兵打翻在地,然後抽出馬鞭子把他抽打得滿地打滾。直到那個士兵連痛苦呻吟的力氣都沒有了之後,將軍才氣喘吁吁地指著他對身邊的侍衛憤怒地咆哮著:“把這個白痴給我扔到監牢裡去!看他以後還能不能再笑得出來!”
在戰場上激怒敵人、讓他被憤怒衝昏了頭腦,做出不夠縝密的判斷和決定,從中尋找有利於自己的戰機會,在一般情況下,這都是個不錯的主意。
可是現在,我們遇到的情況完全不同。
從一開始,姆拉克將軍就沒打算用所謂的“戰術”來與我們交鋒,兵力上的懸殊差距讓一切巧妙的計策都成了華而不實的幻影。數倍於我們的裡德城守備軍只憑借自己單純的勇氣和力量就能給我們帶來不小的麻煩,而姆拉克將軍的怒火只會讓瘋狂的攻勢來得更暴虐,也更持久。
近衛軍從剛始進入戰鬥起,就不得不面對空前巨大的壓力。儘管他們都是溫斯頓軍中千挑萬選出來的最優秀的武士,非常勇武也足夠堅強,但在守備軍毫無道理可講的野蠻進攻下,他們的防線看上去仍然脆弱得讓人擔憂,就好像是一道老舊的堤壩,十分勉強地擋在突然爆發的巨大洪潮面前,時刻都有全線崩潰的危險。
退入總督府的民兵和冒險戰士們只稍稍休息了一小會就再一次地投入到了戰鬥中去。儘管他們中有不少人已經連喘息都覺得十分疲憊,但求生的信念讓他們不得不榨儘自己體內最後一絲力量。每個人都知道,當你與手持利刃的對手做性命相搏時終會有一個會伴隨著巨大的疼痛悲慘地倒下,成為毫無知覺的失敗者。你唯一能做的就是殘忍一點、再殘忍一點,不要讓自己成為那個不走運的倒黴鬼。
在這時候,我才第一次看見瑪利安的母親、曾經以“舞火之花”的名聲在冒險勇士中享有盛譽的桑塔夫人是如何戰鬥的。
在我的印象中,她一直是個賢淑穩重的冷靜婦人,即便是在斥責別人的時候,她也總能控制住自己的神態,把憤怒、惱火、失望這些負面的情緒全部隱藏在一副典雅的表情之後。
我幾乎不認識面前的這個女人。
她的目光銳利得讓人生畏,彷彿是一團等待熔鍊鋼鐵的熔爐,讓與她對視的每一個人都感到一陣灼熱的懼意。她身穿黑褐色的衣裙,頭上扎著一塊藍白相間的頭巾,全身上下沒有一點惹人注意的鮮明顏色,可不知為什麼,我總覺得她就是一團在戰場上狂烈焚燒著的火焰,就連她身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