鼓聲在瞬間停止,那突如其來的空蕩蕩的安靜帶來一種令人敬畏的情感,幾乎讓人的心跳都要靜止下來。在我們的面前,敵陣前列的鐵甲騎士左右分開,一匹銀白色的高大戰馬從陣後緩緩踱出,在它的上面是一位身著銀色甲冑、沒戴頭盔的年輕將領。如果沒有什麼意外,那大概就是敵軍傳奇般的年輕統帥。距離太遠,我看不清他的模樣,只能看見他滿頭的金髮,散發著太陽般的燦爛光輝。
沒有激動人心的演說,沒有試探性的弓箭射擊,沒有士兵們豪邁雄壯的呼喝。王子抽出長劍,向前一指,重灌騎士們整齊地躍馬而出,展開了他們的衝鋒。自始至終,我們的敵人再沒有發出任何的聲響,甚至連戰馬的嘶叫聲都沒有。片刻之後,這沉重的靜默被漸漸逼近的馬蹄聲取代,不住震顫著我們的心魂。
身後的號角吹響,弗萊德一聲高呼,帶領我們向著強大的對手衝去。
“保持隊形,按照計劃行動。”弗萊德邊衝邊喊,穩定著我們陣容。
當兩支騎兵還差不到一箭的距離時,弗萊德忽然一聲呼哨,調馬向右側面奔去。我們按照既定的計劃,有秩序地由兩邊向中間靠攏,將陣型由傳統的一字排列變為一個三角錐形。這是我們在接到命令之後弗萊德提出的對策:既然我們根本不可能正面迎擊強大的對手,那不如縮小攻擊點,以厚實的陣型突破敵陣中的薄弱點,不求造成很大的傷害,只求自保。在陣型的排列中,弗萊德、紅焰和卡爾森三個人並沒有聚集在最中間的位置,而是分別散佈在隊伍的各段。一旦弗萊德發出命令變換陣型,其餘兩人可以從中間位置指揮排程,調整隊形——畢竟,敵人所經受的訓練和戰爭磨礪遠遠不是我們能夠比擬的,我們只能用這種應急的指揮方法來彌補自己訓練的不足。
正當我以為我們的變陣會讓敵人大吃一驚、給他們帶來騷亂和打擊時,溫斯頓人的陣型也逐漸收攏,出人意料地排成了和我們相似的尖錐型,並將中心點偏移向我們的左側。頓時,戰場上出現了一個詭異的情形:兩支高速衝鋒的騎兵由於陣型的同時變化而偏移了彼此間的目標,以一個很小的間隙擦肩而過。這個間隙小到長矛可以刺到對方的盔甲外殼,卻無法帶來任何有效的傷害。我不能描述我此刻的心情,只看見一個溫斯頓騎士與我打照面時,他的眼睛裡帶著同樣難以描述的神色,似乎也在為這樣一個突發的巧合而驚訝。
我們隊伍中有兩個莽撞貪功計程車兵在斜刺敵人的時候失去了平衡跌落馬下,無謂地失去了生命。相比之下,我們的敵人紀律顯然更為嚴明,當前排計程車兵發現在這樣的距離上無法給我們造成任何傷害時,後排計程車兵再也沒做這樣的嘗試,把所有的精神都投注到前方更大的目標中,不再理會我們的任何舉動,彷彿我們並不存在。
然後,我看到了這場戰鬥中第二個令人難以置信的景象。
路易斯太子忽然策馬向前,帶領著身後所有計程車兵發起了衝鋒。那緊密的長槍森林在平原上迅速地漂移,在那之後,是一片空蕩蕩的土地和敞開的雷威爾城門。
全線衝鋒!他們居然放棄了賴以據守的唯一屏障,在戰鬥剛剛打響的一刻就向著數倍於自己的龐大軍隊發起了全線衝鋒!這個瘋狂的統帥到底在想什麼?
如果他願意,那後續的騎兵部隊完全可以輕鬆地沖垮我們,只需要繞一個小圈子就可以辦到。可他們完全無視我們的存在,一往無前地向我們的本陣衝去。目標明確,毫不貪功,正如那場讓我們失去了至交戰友的拉瑪的龍脊峽谷伏擊戰。那層層被馬蹄刨起的泥土和飛濺的濃濃煙塵無不再告訴我們這樣一個事實:六千溫斯頓軍,竟然全都是騎兵。在大敵當前的寶貴時間裡,他們的運輸船隻放棄了大批軍隊、器械、糧草的輸送,僅僅是運來了六千多匹馬匹。
在交錯的剎那間,我不知道是否是一種錯覺,路易斯太子的目光忽然轉向我們,看向在我們隊伍最前列的弗萊德。
這時候,弗萊德也正望向他。
巨大的衝力和普遍生疏的騎技讓我們無法在短時間內變換方向,當我們在弗萊德的號令下終於參差不齊地扭轉馬頭回望戰場時,溫斯頓鐵騎已經和我們的陣地接觸了。
或許是我們與敵人在戰術上的巧合實在太出人意料了,根本沒有人考慮到溫斯頓騎兵會來得如此之快,因此我們的弓箭手沒有來得及發揮任何作用。前排的衝鋒陣容瞬間扎進缺乏防備的德蘭麥亞陣中,迅速地衝散了他們的陣型。
如果只是這樣,當陣型重新聚攏、對已經衝入陣中的敵軍形成包圍時,他們的末日也就到來了。可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