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鯉,他也不明白為什麼每一個來和他搶靳程鯉時他都搶不過。
第一刀下來時,阿生只感覺到了微微刺痛,刺痛之後,便是鮮血噴濺。
“阿生,你他媽放手啊!”連軍在一旁怒聲吼道,“放手啊!”
阿生哪裡還聽得進去,鮮血不僅落在自己臉上,還落在了靳程鯉潔白的手臂上,點點血花。
第二刀、地三刀……所有人都驚呆了,阿生的手臂已是血肉模糊,怕是再不能用了,他卻還是沒有放手,該是何等的意志力。
“是刀鈍,還是人鈍?”賀昉心裡嗤笑,聲音淡淡的。
砍了好幾刀,都還沒有砍斷一隻手,手下留情那是必然的,下刀的人聽罷心下一驚,想是斷不能再留情了,可是這麼好一棵苗子……
那人暗自在心中嘆了一口氣,苗子可以再找,自己命沒了,就是再好的苗子也沒了!
他把刀柄微微捏緊,準備挑一個角度,順著整齊利落切下去,這樣在短時間內只要沒有太大變故,在切口組織還未壞死的時間內將其接好,復原的可能性也不是沒有的。
他現在所能做的也只有這麼多了,只希望在他下刀前,這個年輕人能夠想通,提前把手給放了。
看這架勢,怕是這一次要來真的了,連軍心下一涼,費盡所有力氣一樣大吼:“阿生你他媽放手!”
阿生眼神堅毅,隱隱看去不知是被鮮血的原因還是什麼,竟有些泛紅,看上去有些可怖,但卻令人心生敬佩。
現在已經很少有人能為另一個人做到如此,再或者說已經很少有人能擁有這樣的心志。
但是很快就能感覺到,阿生堅定的眼裡透出一絲疑惑,而後轉為絕望。
下刀的那人正準備砍下去時,就發現阿生的手慢慢鬆開了靳程鯉,已然是血肉模糊的手臂無力地垂下。
一時間,所有人都有些愣。
一直堅持著不放的阿生竟然放手了?
而後,有些人開始從敬重轉為輕蔑,說到底還不是害怕斷隻手。但就算沒有斷手,這隻血肉模糊,已經可見森森白骨的手又能比斷手好到哪裡去?
連軍從心裡感到慶幸,還好阿生放手了,一個男兒在大好年華斷手斷腳,他不是沒有見過,混在江湖上的人,有今日沒明日的。
但是無論是斷手還是斷腳,他都沒有見過有人重振生活希望,振作起來的,電視上放的那些能自己彈鋼琴還能畫畫的,都是特例罷了,這世上多的是碌碌無為人,不會成為特例。
如果阿生失去了靳程鯉又失去了一隻手,他不敢保證一向樂觀的阿生會做出怎樣的事情來。
只有賀昉一個人心知肚明這是怎麼回事,他面無表情地抱著靳程鯉大步離開,“丟進海里。”
本來以為這下賀家少爺應該稍留餘地了,但卻聽他冷冷拋下這麼一句話,就回到了自己船上,背影當真是高貴冷傲。
船上的人沉默不語地開始遵從命令列事,拿人錢財,加上保命罷了。
儘管他們都知道,這會兒把鮮血長流流得跟個血筒子一樣的阿生給丟進海里意味著什麼。
這片海域並不是絕對安全,更何況他們此時還在海域中心,丟下去,阿生的鮮血將以不可抑制的速度擴散出去,可能不一會兒就已經被分食而盡。
連軍在其一旁,又如何能夠倖免?
兩人被丟下去時,連軍閉上眼,享受著入水那一刻的舒爽,這或許是他生命最後一刻的爽快了。
而阿生卻是睜著眼,被海水包圍的那一刻,自己就如墮入母體一般,好似羊水的海水密密覆過來,溫柔而靜謐。
像是儀式一般,阿生看著海水被自己分開,又緊跟著合攏,好似從未分開一樣。
自己的手臂已經被生澀的海水刺痛到麻木,只有鮮血保持了流動狀態,將阿生眼前的海水以一種奇妙的形態染紅。
阿生不可避免地想起了他敲暈靳程鯉時,從靳程鯉腦後冒出來的鮮血,也是像這樣染紅了那一片海水。
“原來從水底看,更美。”阿生想著。
他現在已經說不清楚,他心底裡是對不起靳程鯉多一些,還是感到幸運多一些。他突然能感受到,當初他不要靳程鯉,希望他回到大海里時,靳程鯉的感覺。
就像他現在這樣吧。
絕望得認為死亡是唯一的良藥。
可是,靳程鯉後來出現在小島的沙灘上?
阿生突然睜大眼,靳程鯉當時沒有想過要死,而是為自己成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