辦公室出來,許墨走到大樓盡頭的樓道間,終於忍不住落下淚來。她不知道為什麼要哭,只覺得滿心的無可奈何與無盡的惘然。她看著城市裡一幢幢林立的樓群,氣派森嚴。街道上彷彿一片車流的海洋,從她的距離看過去,彷彿是成群結隊的螞蟻。人群川流不息,行色匆匆,不知道從哪裡來,又要到哪裡去。這樣繁華的都市,這樣錦繡的紅塵,每天都上演著各種各樣的故事。
勇氣(2)
許墨想起葉子政來。他長得真是好看,眉眼分明,英氣飛揚。可是想著想著卻只剩下難過。她知道他是喜歡她的,女孩子對於愛情,總是異常敏感的。可是那又怎麼樣呢?是啊,他喜歡她又能怎麼樣呢?他有他的世界,有他的生存規則,那是她永遠不能觸及的另一個世界。
沒幾天葉子政打電話約許墨吃飯,聽得出來他的心情很好。“你在幹嗎呢,都不給我打電話?我發現了一個好地方,土豆絲做得特別好,我帶你去吃吧。”
許墨沒想到葉子政居然知道她喜歡吃土豆絲,她記得自己沒跟他說過。一時之間,許墨只覺得心裡千迴百轉,又覺得說不出的難過。彷彿像過了一個世紀,又彷彿只是瞬間,她只是說:“我晚上要加班,不去了。”
葉子政哦了一聲,語氣中有一點淡淡的失望,不過還是很快地說道:“沒關係,那明天吧,明天我來接你。”
“再說吧,最近比較忙,什麼時候有時間什麼時候再看吧。”
電話那邊的葉子政沒有說話,好一會兒,才說:“許墨,你怎麼啦?”
一瞬間,許墨只覺得眼淚直直衝到眼底,她不想讓葉子政覺察出什麼來,便說道:“領導叫我呢,再見。”說著便飛快地掛了電話。
下班的時候,許墨從寫字樓裡出來,沒想到就遇上了葉子政。他倚著車微笑地看著她,初夏的暖陽照在她烏黑的髮際線上,微風吹起,彷彿是陽光在她的頭上跳躍。他看見她,便飛快地跑過來,一隻手還背在後面,可是眼睛卻只追尋著她,那樣地專注,彷彿她是他此生最不可遺失的珍寶。
葉子政跑上來一把摟住許墨,也不問她為什麼要騙他說要加班,只是孩子一般地說道:“是不是生我氣了?我這幾天有事,出了趟差就沒能來找你,不信你去問喬江川。”說著便將背在後面的手拿出來,其實只是一束平常的月季花,可是因為開得正好,也自是明媚鮮豔,上面還有晶瑩的水珠。那花有一股淡淡的香氣,沁人心脾。
“好不好看?”葉子政拿著那花,彷彿獻寶一般,“我摘的,剛剛我在這裡等你的時候,灑水車經過,我看到路邊的花壇裡這花開得這麼漂亮,就跑過去摘的,這花刺可真多。”
許墨看著葉子政,很少見他這樣高興的時候,真正從心底發出的微笑。可是心裡卻越發覺得難過,只是想哭。他那樣的人,還像個十七八歲的少年,跑到路邊的花壇為她去摘這種最普通的隨處可見的月季。
葉子政見許墨不接,便問道:“你不喜歡啊?”說著臉上透出一點沮喪來。可是很快又恢復了興致,說道:“那我們去吃飯吧。”
許墨看了看他,將自己被他拉住的手抽了出來,說道:“葉子政,我們以後別見面了吧。”
葉子政聽了許墨的話只是一怔,臉上的笑容凝住慢慢褪去,看著她,好一會兒才說:“你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咱倆不是一路人。謝謝你瞧得起我,可是有些事情我玩不起,所以以後咱們就別再有什麼聯絡了。”
葉子政看著許墨,眼神漸漸冷了下來。許墨知道他是真生了氣,他只有在真生氣的時候,才會有這樣的眼神。可是隻一瞬,葉子政便恢復了往日漫不經心的神態,像是滿不在意地笑了一下,說了聲“行啊”,便將那月季花狠狠地摜在了地上,轉身就走了。他走得非常快,撞到了人也不管。許墨只見到他徑直走到車上,連看也不看自己一眼,發動了汽車急馳而去。
勇氣(3)
見他走遠了,許墨才蹲下來把那束被葉子政摔掉的花撿了起來。他摔得十分用力,有些花瓣都散在了地上,許墨將它們都撿了起來,裝好了才慢慢離去。
夜色暗下來,路燈一盞盞亮起來,照得這城市的夜色宛如白晝一樣。車道上的車輛蜿蜒,紅色的汽車尾燈連綿一片,像是一個個掛起的紅燈籠。街道兩邊的霓虹閃爍,彷彿是天邊亮起的星光。許墨只覺得說不出的心酸,她覺得自己做得很好,這就是她希望的結果。可是為什麼心裡那樣地難過呢?為什麼會那樣地痛,痛得讓她掉眼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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