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個世紀那麼長,朱祁鎮眼中,風起雲湧,在瓦剌,幾萬士兵,拼了性命,也要護他周全,只因他是皇帝,承載著他們關於家的希望;在京城,瘟疫橫行,親貴百官無不緊閉家門,醫館藥鋪,家家都提高售價,以謀暴利,終是苦了那些貧民百姓。終於,深深地朝孫太后作了一揖,“兒臣受教。”
孫太后長長地舒了一口氣,轉過身,拄著龍頭柺杖,一步一步,走向乾清宮殿外。觀其背影,疲老之態湧然而生,聲音甚是蒼老,“皇帝,從此,你便要以大明百姓為重,不可暴躁,不可專斷,不可愚懦。這,是你的責任,也是你的使命。”
☆、傷時
(四)傷時
“母后,”朱祁鎮彷彿突然想到了什麼重要的事情。孫太后聞聲,停住腳步,卻是沒有回頭。
“皇帝,允賢的命,哀家只能保到這一步了。雖是用她曾改過姓氏身份這一節糊弄了過去,可那些大臣終究也都不是傻子。若是他們有心揪住允賢不放,她,始終難逃一死。吳氏這邊,哀家可以替你看著她,不讓她再多生事端。至於汪瑛及黨羽,就看皇帝你,如何處置了。”
朱祁鎮默默不語。忽然,孫太后又轉過頭,緊緊地盯著他,“皇帝,若是將來,你為了允賢做出什麼對不起大明的事,哀家也絕不會手軟。你若再像以前一樣胡來,第一個要譚允賢命的,便是哀家。”
孫太后乘著星光走了,留得朱祁鎮一人,對月長嘆。允賢,我到底該如何做,才能永遠保得住你?
不知不覺間,數十日已過。草草料理完朱祁鈺的喪事後,時隔八年,朱祁鎮終於再一次登上了皇位,改年號天順。看著腳下山呼萬歲的朝臣,他的心裡五味雜陳。一切與從前是那麼相似,只是再也不見祁鈺那俊秀英挺的身姿,也見不到他總是給予自己的支援的目光。這廊下諸臣,又有哪些是忠心耿耿,又有哪些是笑裡藏刀?祁鈺走了,孫太后老了;軟禁七年,錢皇后的身子也是大不如前,一切,都要靠自己一雙眼來分辨,一雙臂膀來支撐了。對了,還有允賢。。。。。。朱祁鎮皺了皺眉,都這麼久了,她還是沒有醒過來。。。。。。
“皇上,你又來看娘娘。。。。。。”
朱祁鎮橫了一眼坤寧宮中迎出來的小宮女,丁香見狀,低聲訓斥,“什麼娘娘?坤寧宮中只有皇后一個娘娘,咱們的主子是女官大人。。。。。。”
那小宮女是從前跟著允賢在萬安宮伺候的,雖不知就裡,但看著新皇與丁香姑姑那嚴肅的表情,急忙跪下,輕聲道,“奴婢一時糊塗。是大人,大人一直還未醒。。。。。。”
朱祁鎮面無表情,淡淡地吐出幾個字,“不管是誰,若是口舌之上再不知避諱檢點,丁香,你也不必來回朕,拖出去,直接亂棍打死便是。”
朱祁鎮向來在宮中頗為寬和,瓦剌之變後,更是體諒民生疾苦,從不與這些宮女奴才為難。今日這一番話,雖然未見詞嚴厲色,卻是把那小宮女嚇得一身冷汗,險些就要哭出來。虧得丁香眼疾手快,一把拉住那小宮女,急急向朱祁鎮行禮,“奴婢遵旨。這宮女新來的不懂事,奴婢這就帶她下去,好好教教她規矩。大人。。。。。。大人還在裡面,等著皇上。。。。。。”
待得出宮門已遠,那小宮女方撫著心口,說,“丁香姐姐,嚇死我了。咱們這位皇上不是一向寬和待下嗎?怎麼剛一見面就要打要殺的,還不如原來那位呢。。。。。。”
丁香杏目圓睜,“你再胡說?我立刻便打發你去東廠,拔了你的舌頭!”
“丁香姐姐,奴婢不敢了。。。。。。”那小宮女嚇得急忙跪下。
“宮中生存,切記,謹言慎行。尤其,是在譚大人這件事上。從今以後,你要忘了她是萬安宮的貴妃娘娘,要記得,她是御藥房六品司藥女官,譚允賢。”
那小宮女走遠了,剩的丁香一人,在原地,暗自嘆息。大人,若你當年聽進了我的話,跟了皇上而不是郕王,縱使會在瓦剌吃幾年苦,總也好過眼下,生,不想生,死,也不能死的日子要好過得多吧。。。。。。
寢宮內,程村霞在替允賢診脈。允賢的臉色愈發蒼白了,朱祁鎮也明顯看出,程村霞緊皺的眉頭,似乎比前幾日更深了一分。
“怎麼?允賢為何還不醒?”
“回皇上,譚大人因小產失血過多,這本不是什麼難症。只是回宮後那次大病,本就沒有徹底調養好。加之懷孕後,忙著照顧。。。。。。”程村霞頓了一下,彷彿不知該如何稱呼那位剛剛撒手人寰的皇帝。畢竟,到了今天,朱祁鎮還沒有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