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似的打在他面上,嘴裡“你不能睡,不能死”“不能睡”“睜開眼”“一定要撐住”的說著,愈發語無倫次,似個瘋婆子。
她雙手抱住他的大手,將那手抱了自己臉龐上,緊挨著貼在自己面頰上,似哭又似笑:“竇元芳,我不要叫你‘竇叔父’,如果……如果上天讓我穿越,重活一次的目的就是要我不斷的體會生老病死與離別,那還不如讓我死了罷了。我最大的收穫就是遇見你,你聽見沒有?”
那人沒反應,只睫毛輕顫,表示他在聽。
江春不敢大聲令外頭聽見,只用軟嫩的臉頰蹭著他大手,要令他感覺到自己,那抱著他手臂的姿勢與神情……她看不見,不知自己有多虔誠。
她深吸口氣,繼續哽咽著道:“竇元芳,你聽見沒有?我江春最大的收穫就是遇見你,我不要生離死別,我不要,你聽見沒有?”
她眼前似放電影似的閃過兩人自相遇來的畫面,有四年前的,三年前的,一年前的,有他送謝禮去江家的,有他救了她數次的,有他在杏子樹下抱住她的……她似旁觀者一般,親眼見著她牽了她小臂逛夜市,他無奈掏錢給她買了兩個仙桃,他一絲不苟的給他剔雞腿肉,還似她肚裡蛔蟲似的給她點了紅燒魚塊……
她眼淚流得愈發兇了,以前的她只是當局者迷,只見得到他將她似小兒般照顧與關愛,她就想當然的、自欺欺人的以為他只是在盡長輩的責任。
其實,他是她什麼狗屁的長輩?!
她是他什麼狗屁的侄女?!
他們沒有一絲一毫的血緣關係,她似局外人一般,見了他在樹下抱住她時的迷離,見了他在夜市的人山人海里試探著將手搭在她背上,見了他竊喜著望著自己吃下他用自己筷子剔出來的肉,見了他緊緊包住她小手,見了他小心翼翼的抱住自己……他自以為的“神不知鬼不覺”“小心翼翼”,她全都能感受到,都能看到。
竇元芳,你這個傻子!大傻子!
上天讓我只身來到這莫名其妙的世界,就是要讓我遇見你,讓我……喜歡你。
所以,你不能死,絕對不能死,我不同意,你知道嗎?
“我不准你死,你聽見了嗎?”江春湊近他耳朵,咬牙切齒一個字一個字的說,語氣裡帶了她平生最大的勇氣與決心。
不管他聽見不曾,江春卻是發覺他體溫又升高了,臉頰蒼白在減退,潮|紅卻是慢慢泛上來。她忙輕輕放開他,又將紅如豬蹄的雙手放進冰盆內,使勁搓著越來越少的冰塊,搓得連小臂都冰麻了,才拿出來放他臉頰上,給他搓臉。
怕他悶著,汗出越來越多,她又抽出手去將他衣領解開,露出脖頸一片來。他脖頸的膚色比頭臉白多了,估計是常年“不見天日”所致,可見,他是個多正統、多嚴肅的人了。
脖頸之上,有層細細的汗珠子,觸手溫熱,江春已經分不清到底是自己凍成“紅燒豬蹄”的手太涼了,還是他的體溫真有恁高。
嗯,很好,頸動脈搏動還有。
她實在想知道,他到底是傷了何處,他怎包紮的,可還有在繼續出血,可要她再重新替他包紮一下……剛要伸手解他衣裳,“咚咚咚”車廂門被敲響了。
原來馬車已經不知何時停了下來。
江春忙端著他頭放回凹槽內,拿墊子將那凹槽蓋住大半,露了他口鼻呼吸之處……還沒整理好衣裙,車廂門又被敲響了。
“春娘子?老婆子是翠蓮嬤嬤使來的,來問問您可要下車鬆快鬆快?”
江春輕咳了下緊張的喉嚨,慢慢將車廂門拉開,自己出了門,見胡老夫人與沁雪皆下了車,是離東門不遠的一個茶肆,就開在官道旁,來往車馬極多,她怕人來人往有人渾水摸魚,或是上錯了馬車摸進來……只得裝出一副疲勞樣子來。
用手揉了揉太陽穴,道:“多謝嬤嬤好意,只是我有些暈這馬車,不敢下車去,待會兒若吹了風再回來愈發待不慣車廂,怕……屆時出了醜。”說著露出怯怯的不自在的笑意。
那婆子曉得她以前不過是山村貧女,哪裡坐過甚馬車,現得了胡家青眼,配上她那蒼白的小臉與唇色……坐不慣馬車也是常理,只理解的應下,又問可有甚需要的。
江春將茶壺遞了出去,道:“煩請嬤嬤幫我裝壺涼茶來,就不驚動祖母與姐姐了。”
她也不敢立馬將車廂門關上,只等著她遞來茶壺,方進了車廂將門給關緊了扣死。
眼見著離東門不遠了,元芳既出躲車廂底的下策,城門定是查驗嚴格的,怕待會兒那血腥味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