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的大事了!
“竇叔父!”江春急急在後面喊了一聲。
元芳頓了頓,按捺住想要轉回去的頭,壓下心頭不忍,狠了狠心又大步往前去,走到行人密集處,江春很快就看不見他的身影。
茫茫人海,她前後左右摩肩擦踵的全是陌生面孔,有老的少的,胖的瘦的,高的矮的,黃的白的……就是沒有那張緊抿著唇角的英俊面龐。
他走了。
就這樣沒頭沒腦交代幾句走了。
他要去何處,要去做何事,何時能回來……他都未說,竇元芳你這個王八蛋!
江春鼻頭髮酸,那是一種沒有任何緣由的委屈,剛才都還好好的剔雞腿肉給她吃,胃裡還是暖融融的雞湯味,那些未消化的雞絲兒還塞在牙縫間……他憑什麼甚也不說就走了?!把她丟在這人山人海中。
竇元芳,你這個王八蛋!
江春雖使勁吸了口鼻子,卻控制不住眼角滾下的熱淚,她自暴自棄的想:這鬼汴京的夏天真熱!快些讓她畢業罷,一畢業她就回金江,再也不來這鬼地方了!
後來,她忘了自己是怎麼跟著人潮走的,只記得有個年輕小廝來喊了她,道“二郎君讓小的送送小娘子”,她又激動起來:這鐵定是竇元芳跟前的人!
她水亮著雙眸問他“你家二郎君去了何處?”“他怎讓你來的?”“他可有說過甚?”“他何時才會出現?”
但那小廝也是個不明就裡的,只一頭霧水望著她噼裡啪啦丟出一堆問題來,形態狀若瘋癲。
……
看樣子,他也是個一無所知的,甚至他知道的還沒自己多……她終於死了心。
於是,大宋宣和二十年六月初八這一日,江春帶著一股莫名的,難以言狀的委屈離開夜市,回了學寢,繼續她一成不變的求學日子。
只是,在她二人走後,那小麵館旁,卻有個年輕女子抬起了頭,土黃色的頭巾包住了大半張臉,顯得不甚精神,但露出那潔白的膚色,大而雙的眼睛卻是與江春頗為相似。
那正是兩月未再露面的江芝。
當時江春在入學前,勉強將她安頓在朱雀大街與西市西南角的棗子巷,江春眼見著開了春胡二爺去了外地,諒她也翻不出甚風浪來了,外加日常學業繁忙,也就未再去她那小屋了。
不想她雖拿了本錢做起豆腐營生,但人生地不熟的,人材又生得出挑些,嘴巴也會來事兒,剛開始那一個月倒是風生水起,每日間肩挑手提的重活都有漢子幫著做,就是街面上生意也要比別家好些。
人也就張揚起來,早就將那條街上素來做豆腐生意的幾個婦人給惹急眼了。
這般不知收斂總是出了事的,某一日|她正在切的豆腐裡就無端端鬧了只死耗子出來,將那老主顧給嚇走了。雖未出人命,但她“豆腐裡有死耗子”的臭名卻遠揚出去了,除了實在貪她豆腐便宜的窮苦人家,卻是沒人再與她買豆腐了。
後來那日日幫她做重活的漢子未來,她居然連豆腐攤子都出不了了,少不得哭過一場後,將那生意歇了,在屋裡閒了幾日。
但汴京卻不比金江,只消一日不幹活那就是坐吃山空了,就這般見著自己錢袋子日日只出不進,她也閒不住了。想要去胡家哭訴一場吧,那心腸最軟的胡二爺卻是找了兩次都道不在家,後來小廝才說是去了外省,不知何日才會家來。餘下胡家眾人,她也曉得自己斤兩了,老夫人面前不敢去,三夫人那是個眼睛長頭頂上的,更不會正眼瞧她……
數來數去卻只胡家小娘子是個面軟心善好說話的,但那太醫局卻不是她想進就能進的,得說出找誰,檢視過戶籍文書確定是學生親屬才見得著人……首先江春那一關她就過不了。
況且,也不知可是這次生意失敗刺激了她僅剩不多的自尊心,迫著她不想在看不起她的江春面前認輸,倒將去找胡沁雪的想法給打消了。
眼見著日子一天天過,手中銀錢越來越少了,她無法,只得去西市找些零工做。但那每日間進進出出的,總與那幾個賣豆腐婦人碰一處,每每被她們奚落一頓,她又委實拉不下那臉來,前幾日還好,那個幫著她忙進忙出的漢子與她一道作伴兒,倒也不覺著有甚,後來漢子不在她跟前了,這日子卻是愈發難過。
飯要吃,錢要花,雖然日日掙不了幾文錢,但她曉得,自己一定要活出個樣子來,絕不能回金江去。鼓著這口氣,求“救”無門的她只得去夜市做零工了。那夜市與西市是隔開的,天擦黑出門,夜了甚至天亮才歸家,倒不會再見著那幾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