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可以不承認我蘇秀的孫子,總不能歧視何坤的外孫不是?名振,你這一生最大的任務就是好好培養你和何媛的孩子,將來培養他成為棟樑之才,重塑我蘇家在太原府的威望!”
“為父死之後,你就帶著族人遷回槐州府去。槐州現在雖然是歐陽明任郡守,但咱們的祖籍在那裡,再加上何坤在背後看著,他也不敢明目張膽的針對咱們蘇家。更何況……”
蘇秀冷冷一笑道:“他們歐陽家的下場未必就比得上咱們蘇家,為父雖然怕死,終歸還是對得起大漢的。而歐陽家的那幾個敗類卻時時想著推翻陛下自立,他們將來結局註定了死無全屍。”
再次打斷兒子的哀求,蘇秀道:“趁著為父還清醒,必須將後事交代清楚。名振,你的文采是好的,回到槐州之後不妨多結交文人墨客,每日裡寫寫字做做畫,不要想著重振門楣。我說過了,這事就交給你和何媛的孩子,我的孫子來完成。”
“咱們家在槐州雲陽縣有很大一份產業,你二叔在雲陽縣經營多年,蘇家在那裡遠比在太原要安全。記住,不管朝裡什麼人造反,咱們蘇家都不能參與!好好的在雲陽縣休養生息,不可再涉及到朝廷之爭。”
“你記住了嗎?”
蘇秀一臉嚴肅的問道。
蘇名振狠狠的點了點頭:“我記住了父親!孩兒此生永遠不得出仕,盡力培養我和何媛的孩子。孩兒每日都會吟詩作畫結交風流人物,絕對不參與朝廷的事。”
他的語氣真誠,只是臨死的蘇秀卻沒有聽出兒子在決心後面隱藏的一份狠辣決絕。蘇秀猜不到兒子的想法,也想不到兒子其實已經走上了一個極端。
蘇秀不知道的事情很多,在他眼裡溫文爾雅的蘇名振,其實早就已經和那個試圖謀反的王爺勾結在一起,只等著那個王爺推翻了孝帝之後,立刻就會從雲陽縣返回太原!
看到兒子回答的乾脆,蘇秀滿意的笑了笑說道:“回到雲陽縣之後不要理會歐陽明這個人,不管他說什麼做什麼都不要理會。這個人的死期已經不遠了,不管他做什麼出格的事你都不要計較,自有為父在陰曹地府裡等他算賬。”
他慈祥的笑了笑:“其實何媛是個合格的妻子,為父看得出來,她是真心對你的。蘇家有這樣一個兒媳也算是福分,你……”
蘇名振狠狠的點頭,淚水從臉頰滑落:“我知道的,父親!善待她!”
“嗯!”
蘇秀最後看了兒子一眼,趁蘇名振不注意一把抓起床邊的毒藥吞了下去,看著兒子臉上的驚慌和悲哀,他伸手觸控著兒子的臉龐說道:“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名振,用你一聲碌碌無為,換蘇家崛起立於萬眾之巔,值得。”
蘇名振狠狠的點頭,任淚水從父親的手縫中流出。
蘇名振死了,並沒有太大的遺憾。
想到父親臨死前的囑託,蘇名振收拾起煩亂的心情,伸手將妻子攬在懷裡:“媛兒,對不起。我心裡煩躁,不該對你大聲的。”
何媛搖了搖頭,依偎在丈夫堅實的臂彎裡:“夫君,只怪妾身無能,只會惹人煩躁的哭泣,卻想不到如何為夫君解憂。”
蘇名振伸手輕輕的摩挲著妻子已經隆起來的肚子,充滿歉意的說道:“媛兒,是我不好。只顧著自己煩惱卻忽視你,不要哭了,咱們以後還要好好的生活下去呢。等回到了雲陽縣之後我保證每天都陪著你,一起等咱們的孩子出世。”
他看著何媛的眼睛說道:“父親已經給孩子取好了名字,叫蘇拾舟,字固為!”
“嗯!父親想的好名字。”
蘇名振沒有聽出來妻子回答的有些心不在焉,他心裡只想著父親的話:“名振,記著,蘇家這條暫時沉下去的大船,早晚會被你的孩子重新掌舵迎風破浪!”
官道並不十分的平整,馬車搖搖晃晃的,坐在裡面雖然墊著厚厚的棉墊,可還是顛簸的厲害。何媛已經有了五個月的身孕正是反應大的時候,顛簸的久了忍不住就要嘔吐。蘇名振叫坐在車廂外面的小丫鬟柳兒,讓她拿個盆子進來,只是連著喊了好幾聲都不見有人回應,蘇名振心裡的火氣再一次冒了出來。
蘇家才失了勢,一個小丫頭居然都敢不理會自己!
他聊開厚厚的簾子,猛地拉開車廂的門。
一具還帶著體溫的屍體仰倒進蘇名振的懷裡,小丫鬟柳兒清秀的面容出現在他的視線裡。她眼睛睜得大大的,嘴巴張開,似乎是想呼喊,卻最終沒有發出聲音,又或者,那一聲悲鳴被淒厲的北風吹的遠遠的到了天際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