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得個與她同走懷北街的境地。寬撫自己,是因為顧榕不僅對今晚太子拒婚心有尷尬,更因對商隊一行遇到危險至今下落不明懷有愧疚疑惑。
現下她戴上面具,遮住自己的臉,更遮住自己的心。不願令邊上人看出她不平的心影響下的不平靜的面容。
顧榕走在林淯久身邊,此刻只能感到他同她走在一塊兒,步伐放緩。雖然林淯久與她並不親近,但是之前他幫助小蝶撿到了錢包,送了她此刻正戴在面上的貓面具,又陪同她走這一段路。這些事,對於一個久居深院,性冷孤僻的人來說,恐怕是幾乎不曾有過的事。況且,先前走在萬和宮裡,他一身素袍,一人走路時步伐較快,全然一副颯颯之勢,而現在,完全不一樣。顧榕想到這裡,怔愣了一會兒,方才她亦想事情想地出神,卻未曾留意到林淯久所做細節。
此刻她見他如此,心裡一暖。
“淯久,方才大爺大娘之話,全是為了讓氣氛變得更加喜慶,你不必在意。”顧榕戴著面具說話,照常聽來悶悶的。但是她的語氣輕鬆,即使心裡再多不快。
林淯久方才一直在思考著雷老先生的下落,並未注意到顧榕已將面具戴上,聽她說了話,此刻轉頭看到顧榕依舊同之前一樣,一副帶著面具的模樣,他心中竟覺幾分好笑。她分明年紀尚小,即使在萬和宮當眾受了那樣的侮辱,她亦沒有表現得過於尷尬無奈,可是這樣的少女,竟是小小年紀便能夠參與顧家商運,作為督導行走北方之人,爾後竟奇蹟般地與管事趙臻一同回府。更能在萬和宮裡受了太子委屈依然面色保持沉穩之姿。
而現下,正是這樣年紀不大,心智卻不一般的少女正用著某一種方式安慰著自己。
林淯久之前跟隨她一同過來,並非單純同情,想要安慰她。更為重要的是,他這幾日以來,思慮頗多,當時與顧榕一見未能夠清楚當時狀況,現下想要深入瞭解,故而他從萬和宮出去之後轉念一想,便沿路跟隨顧榕與小蝶,來到了懷北街。
“無妨。”正說著,林淯久側了側,一個捏著小炮仗的孩子匆匆而興奮地奔跑了過去。他見小孩子捏著炮仗,覺著衣袍上沾了炮灰,便撣了撣衣袍,繼續道,“今日已是大年初一,誰聽到吉利話心裡都會樂呵。”
顧榕聽後,心中疑惑,她不知林淯久說的話意思是喜歡聽到方才那些調侃還是單純認為那些話無關緊要。她眨了眨眼,拉長音:“哦——”
“你可以摘下面具。”
顧榕聽到林淯久的話,乖順地將面具摘了下來。她面色如常,看不出被太子拒了婚後的沮喪無力。
林淯久瞥了她一眼,心裡暗贊顧榕的能耐。“前些天你告訴我,會將事情真相如同撿起簪子那般
告知於我,我卻不知,你倒是打算何時告訴我。”他這話雖有疑問,卻是個肯定句。
顧榕心裡突然窘澀起來,既難過又心痛,既內疚又困惑。這些天來她一直想著這件事情,有時幾乎徹夜不眠。疑團如煙雲,雖可以在腦中清晰可見,但是卻無法清楚地觸控到滾出疑團的那根主線,那個源頭。
顧榕抬起頭仰望著林淯久的面容,此刻他的神情好似自嘲好似無奈。雖然無法知他所想,但是卻可以體會他現下面對外祖父失去了蹤跡的訊息的傷痛困窘。她終究堅定了心神,攥緊了拳頭:“我不會就此罷休,哪怕對方背景深重。”
林淯久聽了顧榕此話,思緒被拉回,微微扯了扯嘴角,方才複雜的表情一閃而過。“不勞你費心。”
說完他便加快了些許腳步。
顧榕見他如此,急急小跑了一下,方才趕上他。本想再說些什麼眼見到了糕點鋪門口。
“小姐,林公子。”站在糕點鋪門口手裡正拎著一個布袋的小蝶朝他們喊了一聲。
陰溼寒冷鏡中影(一)
顧榕自年初一的子時回府後,便時常離開自己的寢閣,去取信院走動。取信院的管領和管事已經知道了她在國宴上被太子拒婚的事實,因此縱然大多數管事管領知道顧榕的脾氣性格,嚮往常那樣自然地同她搭話,但還是有少數人見到他不免會流露出些許不自然的情緒。
譬如這一日。顧榕到取信院去同趙臻核對之前北上貨運的貨運點交接人員的單子結束後,路過一小小茶室,見有人在茶室邊喝茶邊整理往後的貨運人員名單,便走近了些,看那單子沒有寫明貨物名稱,便向那人問道:“這是有關於何種貨物的貨運名單?”
那人是個小管事,見到是除夕夜被太子拒婚的三小姐顧榕,感覺她幾乎是無聲無息地走到自己的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