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套來對付我們……如果到時候我們要換一種說法辯護的話。”
我的律師打心眼裡把真相當成了一派胡言,這件事真是讓我憂心忡忡。
吉爾平在警局的臺階上跟我們碰了頭,手裡拿著一瓶可樂,顯然是用來充作晚餐。當他轉身領我們進警局時,我發現汗水已經浸溼了他的後背。此刻早已過了日落時分,但溼氣並未散盡,吉爾平揮了揮雙臂,襯衫飄了飄又沾回他的身上。
“天氣還是熱死人,”他說,“據說還要升溫。”
波尼正在案發當日用過的會議室裡等我們,她把鬆軟的頭髮編成一條法式髮辮別在腦後盤成髮髻,還塗了些口紅。我暗自納悶她是否有個約會,跟人約好了要在深夜碰頭。
“你有孩子嗎?”我一邊問一邊拉出一張椅子。
她看上去嚇了一大跳,隨即舉起一根手指,“有一個”。她根本沒有提到孩子的名字和年齡,也沒有提到任何資訊,看來波尼已經擺出了公事公辦的架勢——她等著我們先開口。
“你先說吧,”坦納說,“跟我們說說你們手上有什麼牌。”
“好的,”波尼說,“沒問題。”她開啟錄音機直奔主題,“尼克,你聲稱你從未買過,也從未碰過你妹妹名下那間柴棚裡的東西。”
“沒錯。”坦納替我答道。
“尼克,木屋裡幾乎每件東西都遍佈著你的指紋。”
“胡說八道!我什麼都沒有碰,那裡的東西我壓根兒沒有碰過!除了我的結婚紀念日禮物,艾米把禮物留在那屋裡了。”這時坦納碰了碰我的胳膊,意思是說“他媽的,趕緊給我閉嘴”。
“尼克,色情片上、高爾夫球杆上、錶殼上都有你的指紋,連電視上也有。”
頃刻之間,我的眼前彷彿見到了艾米心滿意足的面容:我這個人可以一覺睡得死沉,還曾為此洋洋得意,誰料到正是這本事害我栽了個大跟頭(我還憑著這個本事對艾米逞了逞威風,認定如果她遇事能夠泰然一些,從我身上學點兒氣度,她的失眠症就會躲到九霄雲外)。我也能夠想象出當初的一幕:艾米雙膝跪地,將我的指尖按在一件又一件物品上,而鼾聲不斷的我正把熱氣噴上她的臉頰——辦好此事只怕花了艾米好幾個月的工夫,說不定她偷偷給我下了安眠藥。我記得某天早上醒來時她曾直勾勾地凝視著我,開口說道:“知道吧,你睡覺沉得像是中了邪,要不然就像被人下了藥。”其實當時我既中了邪又被下了藥,不過我自己卻一無所知。
“你想說說這些指紋是怎麼回事嗎?”吉爾平說道。
“有什麼料都一起倒出來吧。”坦納說。波尼把一個厚厚的皮面活頁夾擺到桌上,活頁夾的邊角已經燒焦,“認識這東西嗎?”
我聳聳肩,搖了搖頭。
“這是你太太的日記。”
“喔,不可能,艾米可不記日記。”
“尼克,其實她是記日記的,記了大約七年的日記。”波尼說道。
“你怎麼說都行。”
大禍就要落到我頭上了,我太太又亮出了一招。
艾米·艾略特·鄧恩 事發之後十日
我們駕著我的車越過州界線進入伊利諾伊,開到某個蕭條的臨河小鎮裡,找到了一個格外破敗的小區,花了一個小時工夫將車擦拭乾淨,把鑰匙插在點火器上,然後扔下了車。這輛車跟各種風波頗有緣分:把車賣給我的那對阿肯色夫婦頗為神秘,接手後住在歐扎克的艾米又顯然是個不法之徒,但願伊利諾伊州某個落魄的傢伙也能用這輛車找點樂子。
完事後,我們又駕車駛過連綿起伏的群山回到密蘇里州,透過重重樹影,我的眼前終於出現了閃著粼粼波光的漢納梵湖。德西的家人在聖路易斯,因此他樂意認為那一帶歷史悠久,跟東海岸一樣悠久,但這種說法壓根兒不成立。漢納梵湖並不是因為某個19世紀的政治家或內戰英雄而得名,它是個私家湖泊,於2002年由一位名叫邁克·漢納梵的開發商打造而成,後來才發現此人有份兼差——非法處理有害垃圾。相關社群一片譁然,正在競相為他們的湖泊起個新名字——我敢肯定有人已經提過“科林斯湖”這個名字。
儘管該湖泊的佈局頗為精心(只允許某些住戶泛舟湖上,禁止汽船上湖),德西的居所又雅緻堂皇(那是一座具有美式規模的瑞士風格莊園),我卻沒有一絲動心。德西就是有這個老毛病:拜託你了,德西,要麼就帶著一身密蘇里味,要麼就跟密蘇里完全撇開干係,不過別弄成四不像呀,別把“科林斯湖”打扮成 “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