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一把條子拿在手裡,掂著分量。他盡力做出有錢人怕危險的樣子說:“那麼多的東西,赤裸裸地捧在手裡,我有點膽小。況且,這個年頭,路上又是那樣不太平!能不能借個皮包讓我裝一裝?”他又自言自語:“生在這個時代,明哲保身,財不露帛,那都是很要緊的。”
大少爺聽著他這種刺耳的鬼話,簡直想哭而哭不出來:二少爺也是想笑而無法笑。兩顆腦袋只能並在一處搖。無可奈何,他們只得把一個裝過了許多囤貨樣品的旅行袋,清出了交給他。這是八十萬元之外的一件小贈品、小意思。
票款是在“特別慷慨”的態度之下付清了。於是,雙方開始討論退票的手續。來賓對於這個問題,似乎比這弟兄二人更性急。他把那隻吃飽了血的臭蟲似的旅行袋,馬上拎到手裡。他向他的兩個主顧說:“二位中的任何一位,跟我一道去,順便就把那張票子親自帶回,好嗎?”
弟兄二人聽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四個眼珠,露著一種類如奉命舉行壯烈犧牲的神情,他們沒有爽快地說出OK。
最後,還是老二看看來賓的耳朵,又看看他的領帶——再看看他的那個指環。他很漂亮地說:“我們一向知道先生的信用,可以不必跟先生同去,關於家嚴的事一切都仰仗費心吧。”
來賓客氣地說:“你們知道我的信用,那就好說話。”說著,他以告別親友的方式,提起那隻旅行袋,向他的主顧一鞠躬而踱出書房。
弟兄二人在一連串的“費心”“勞駕”之中恭送這貴賓踱出大門。滿屋子裡的人,大家透出了半口氣,彷彿在西北方四十五步,送走了一個神道一樣!
來賓踏出門外,並不開步就走。弟兄二人看他站定了腳步,在那裡吹口哨。有一輛小汽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