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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部分

寶如撅起了嘴,臉上的笑容垮下去了。皇帝看不得女兒撒嬌,終於妥協了。寶如微微紅了臉,眼角里含著笑,半低了頭站在父親身邊。

沈斯曄心下冷笑不已,端起酒杯淺酌了一口,葡萄的芬芳在咽喉處散開。他看見人群后祖母的臉色倏然沉了下來,就連一向沉靜淡然的謝皇后眉宇間也難得有一絲情緒的餘波。嘉音先是死死咬住下唇,隨即皺起眉毛,盯住三尺遠的地板。女孩兒輕輕吐了口氣,小臉已然斂起了所有情緒。鬧這麼一出會不會給她留下陰影?沈斯曄並不確定。惡意驟然從心底升起,凝固一般的寂靜裡,他笑著一字一句清晰說道:“難得有這樣的機會,諸位親長齊聚一堂,既然以後她們就是父親的家人,何不請夫人和姚小姐趁此機會拜見皇太后陛下?”

一觸即發的緊繃張力裡,太后眯著眼睛,無波目光往身週一掃,些許的騷動登時沉寂,她幾十年的氣勢和餘威仍然能壓住全場。握著一柄宮扇,太后研究著緞面上的花紋淡淡說道:“淑勻,你隨我來。”

看見母親拂袖而去,皇帝的臉色明顯黯然了一下。“母親——”

太后頓住了腳步,頭也不回地冷冷說:“她們是你的人,何必拜我?既然不入宗譜,那她們與我老婆子何干。”

皇帝啞聲說:“她畢竟是兒子的女兒……”

“你女兒?宗譜上你女兒只有永安承華兩個,你又何來此言?”彷彿聽到了什麼笑話,太后終於轉過身來,冰冷眼底竟有一絲譏誚。觸到她的銳利目光,寶如竟被嚇得一顫。“當著滿堂貴賓,我還是那句話,她們是你的人不假,可與我沈氏一族概無干系。你也好好管束著你的人,免得連累壞了我家女孩兒的閨譽!”

這句話字字誅心,顯見的太后是怒極了。她穩穩執掌了幾十年長安宮,不怒尚且能威,何況此刻已然怒極?沒有一個人敢有異議,甚至包括皇帝。沈斯曄微微低了頭,避過祖母的目光,餘光看見祖母和母親的裙襬在地面上依次遠去。謝皇后一直保持安靜。

直到太后離開房間,殿裡才稍稍活泛起來。太后年事已高,近年來都不如何動氣,然而餘威仍在,足以把所有人壓得半句反駁都不敢出。寶如紅了眼圈,眼看要哭了。但皇帝並沒去安慰她,他只是怔怔望著母親離去的方向。

沈斯曄確定自己沒心情給所有人找臺階。他承認自己方才的話出於惡意——但是他不後悔這麼做。龍有逆鱗,他也一樣。

“嘉嘉?”他低頭看了一眼臂彎裡乖乖巧巧的女孩兒。嘉音抬起頭看向哥哥,抿嘴笑笑。

“哥哥,我沒事。”

她的脊背挺得更直了些,女孩子以驕傲高貴的姿勢端然站著,彎了彎嘴角。這就是長大的代價麼?沈斯曄忽然為她覺得難過。但是嘉音搖了搖頭。

“哥哥,我一點都不生氣。我只覺得……”

她看向在皇帝身邊泫然欲泣的姚寶如。女孩子彷彿一夕之間長大了,目光裡不再有賭氣,卻盈著超然於年齡和閱歷的憐憫。那並非出於不分是非的同情,而是終於看懂了複雜人心的通透。

“她們真是……可憐。”

78星辰

第二支舞蹈開始時,嘉音不得不面對被一群熱切的青年人圍住的尷尬。沈斯曄只能陪她到這裡,但是拒絕了勢必會得罪人;嘉音左右顧盼,一時不免有些躊躇。雖然被太后給了個沒臉,但姚夫人前些天在帝都的活躍起到了作用,很有幾位年輕小姐眾星捧月地圍著姚寶如。如果自己再待在原地就要成為笑話了。嘉音抿了抿嘴,剛要無可奈何地把手遞給一位還算順眼的勳爵,忽然有一個好聽的聲音插進來:“抱歉閣下,可否讓我與小公主跳這一支舞呢?”

全場忽然寂靜下來。眾目睽睽含著各異情緒看向嘉音和蘇慕容。謝家的外孫女、皇儲的嫡親妹妹,以及蘇家唯一與謝氏沒有血緣關係的繼承人——他們站在一起,政治象徵意義遠比賞心悅目的視覺效果來的重要。

縱使接受了嚴格的禮儀訓練,嘉音仍有些輕微的不自在,盡力維持著目不斜視的姿態。她似乎能感覺到姚寶如也在看了過來,那種過於灼熱的目光讓她有些不舒服。但是蘇慕容一如既往的從容。對著訕訕的勳爵春風拂面地一笑,他隨即轉向女孩兒,清澈眼底微含溫暖笑意。

“殿下,不知在下是否有幸?”

他恪守宮廷禮儀地微彎著腰,春雨般溫潤的目光卻始終溫溫融融地籠罩著嘉音,一如過去的十幾年。嘉音怔怔地看著他,終於微笑著屈膝:“……我很高興,閣下。”

蘇慕容的舞技很好,是能足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