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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5部分

“不要小瞧了我們這位老兄,當年雲南苗叛,全省糜爛,東川府九縣縣城全部破潰,只有他帶全縣衙役和百姓死守不退,頂了三個月!——把家當都分給了守城軍民,到底也沒有失陷!張廣泗大軍入滇,又管看護糧道,為保一萬石軍糧,二百個人又和兩千苗人對峙,打了一天一夜,援軍到了,他也累暈死了——這還是個文弱進士出身,要會武,指不定怎樣英雄呢!老金——別整日霜打蔫了兒似的,又沒有死了老子娘,振作一點,你那點子事皇上心裡有數,傅恆也知道你!”金輝是個內向人,聽傅恆述說自己履歷如數家珍,心裡一陣酸熱,幾乎就要墜淚,忙斂神微微一笑:“那都是過去的事了,傅相來,我一定重新打起精神,政務上料理好,還有運糧餉民夫排程徵用,都是傅相一句話的事兒。”

說話間銀耳湯已經端來,小七子又給金廖二人各換一杯釅茶,退後一步稟報傅恆:“主子,成都府、城門領來了,在簽押房那邊候著。”

“你去請他們稍侯,我和廖將軍再交待幾句話就叫過來。”小七子答應一聲回身便走,傅恆叫住了,“廖將軍上次在下寨槍傷了肺,既有銀耳,包二斤交給他的戈什哈帶去——哦,給馬光祖也帶二斤。”他滿面倦容,起身到銅盆裡撩水洗了一把臉,仔細揩乾了歸座,對廖化清道:“留你沒有多的話,馬光祖先回刷經寺排程人馬。你開會來遲了一點,再交待幾句。”見廖化清要起身恭聽,手按了按示意他坐下,“今年春寒,本地人說逢這年頭金川有瘴氣,所以一定要秋冬季動手。南路軍兆惠那邊步步為營向小金川推進,因為那裡泥淖太多,易守難攻,北路還是主戰場,因為有個下寨,畢竟容易穿插。訥親的計劃原本沒有大錯,漏子出了兩條,一是料敵不清,道路不熟;二是我軍沒有聯絡辦法,不能互相策應,各自為戰,反被莎羅奔各個擊破。”

廖化清點頭,說道:“是!打著打著敵人就沒影兒了,偷襲刷經寺,截松崗糧道,軍情都送不到中軍。我們就象死蛇,一截又一截斷開由著老莎抬掇!”

“莎羅奔已經把所有的糧食鹽巴被服運到了刮耳崖,老人女人和孩子也都移過去了。”傅恆捧著銀耳碗,目光在燈下閃爍,幽暗得發綠,“想必是要在那裡死守!或是那裡有通往青海西藏的道路也未可知——我已經寫信給嶽鍾麒,叫他著意偵察,有路就堵死它!”廖化清道:“莎羅奔看來是不肯面縛投降的了,四萬藏兵在大小金川周旋,三萬老小到刮耳崖!大帥,這些藏人我佩服,有血有肉有骨頭。我最怕他們來個聚族自焚,我們臉上就掛不住了。”傅恆嘆息一聲:“我也耽心……最好是在大小金川混戰中生擒了他——現在沒有開戰,說這個話未免太早——不說這些空話,海蘭察飛鴿傳書,他營裡傳喚將佐,用的是嗩吶,千總以上的官,每人一個號譜,夜裡打亂了陣,嗩吶一響,就知道主將在哪裡,吹嗩吶叫誰。兆惠是用的牛角號,道理也是一樣。方才想了想,你們是鳴槍叫人,恐怕不成,因為莎羅奔也有槍,土槍鳥銃火槍都有,你打槍他也打槍,響成一片就分不出訊號——要改。就用他們的辦法,總而言之要一聯就通,哪怕你們學雞鳴學狗叫呢,我不管。這邊是主戰場,聯絡更是要緊,和我聯絡、自己營裡上下聯絡、和策應軍營聯絡,都要有死章程。戰場上,聯絡就是呼應,就是戰機。你要想清楚了。從伍到哨、隊、棚、營,各級長官上下左右,一是打散了怎樣聚,二是臨時調動怎樣傳令,摘韭菜樣一根一根理順了。和我至少要有三種聯絡辦法,和川軍至少有兩種——還有糧食供應,開了三次會議了,這是不消細說。有備而無患,是千古不易的至理——就這些話,比如探測道路、輜重運輸,有些細務,回去和老馬再合計一下,缺甚麼速速報我。”

廖化清一邊聽,手掐指頭記憶,聽完起身,單手平胸“唰”地一個軍禮,說道:“爵爺放心!”接著便複述傅恆命令要點。傅恆滿意地點點頭,見他要走,又叫住了問:“你那裡有五門炮?鳥銃多少支?”

“回大帥,二十五支!”

“把我衛隊鳥銃再撥給你十五支。我有三十支足夠用的了!”

“謝大帥!”廖化清激動地說道:“我一支也不要。這仗打不贏,我和老馬說了,二十五支鳥銃全向我倆開火,把我們打成馬蜂窩抬屍見您!”

“我不要你們馬蜂窩,我要莎羅奔!——炮隊要拉上去,走得慢也要拉!”

“是!從清水塘水運大炮,不算慢。火藥——遵大帥的令,都用油布包了外用蠟封——還要回大帥,莎羅奔也有十幾支鳥銃,也有炮,請大帥留意!”

傅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