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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部分

覺不到疼痛。

“安安,你哭出來吧!哭出來就好了!”

原來她沒有哭,一直都沒有哭,嘴唇還在哆嗦,卻使勁的咧著。

慢慢的感覺到肩上很熱,卻原來極夜已經俯到了她的肩上,淚水一點一點帶著他的溫度,滲透到了她寒冷的肌膚上,然後,才有了心痛的感覺,卻原來心已經裂成了千百碎片。

“你哭什麼?”

他抬起頭看著她,眼角有淚,沒有滴下。

那時的陽光是淡淡的蒼白色,照在他的面上,那輪廓,眉與眼,清晰的不可思議。

“安安,你哭不出來,我替你哭……我來替你哭……”

微弱的話語,每一個位元組都象刀子銳利地割過她的心,把肌肉撕成一片一片。疼,疼得手指尖都痙攣,她覺得像一隻花瓶被打碎了,再也站立不住,倒在他的懷裡。

他抱住了她,緊緊的。

她想,他在為自己哭,在為自己無法宣洩的傷心哭泣……這個男人在為自己哭泣……

那一天,生命中的至親的三個人走了,走進來的是一個肯為她哭泣的男人……少年是的朦朧情感,在那一刻,變成了火焰,清晰的在心底燃起。

陽光從遙遠的天方灑下,透過梨樹葉子的間隙,徘徊著懶洋洋的暖意。重重疊疊的樹影纏綿地擁抱著他們,偶爾風過,在輕風中呢喃絮語,沙沙地響。

“你總是很瞭解我,其實我應該沉醉於這些紙醉金迷,美酒盛宴的。可是,我能守住的,只有這一顆心而已,而最可悲的練這一顆心都已經不再是我的……很早很早以前,我就把它給了別人了。”

在說這些話的時候,安安覺得有個蟲子在慢慢地啃食著身體內部某種東西,一點一點地咬掉、吃光。胸口下面彷彿被掏空了,輕飄飄地找不到心的位置。定定的看著蘇極夜,眼眸彷彿如岩石刻成的,凝固不動。等待著,等待著他的回望,一直一直的等著。

而蘇極夜只是低下頭,似乎笑了一笑,輕輕地道:“安安,你想要什麼?”

“想要什麼?我想要的時候,所有人都告訴我要認命……”安安抽動了一下嘴角,彷彿浮現出一種笑容,聲音如沙一般的澀:“我問你二姐她認命嗎?”

“她……你知道我們自幼相識,我們身上都留著前皇朝的血統,我們小時候,兩家父母曾經指腹為婚。如果皇朝沒有覆滅,我們已經是夫妻了……你最大的痛苦就在於不認命,而她卻太過於認命……有著高貴的出身卻毫不遲疑的選擇自己的路,即使那條路充滿了泥濘。不後悔不遲疑,堅定不移的走下去……她的眼中從來沒有迷茫,她從來都不掩飾自己想要什麼。彷彿是一隻遇火涅磐的綵鳳,火勢愈大她就愈是美麗得耀眼……而她眼中的愛戀憂傷只為一個人呈現……那個人不是我。”

低低傾訴中,陽光把蘇極夜的臉染上了一層薄金,唇角彎成溫柔的角度,眉眼間有著濃濃深情。那樹上的花,還是有一片沒一片的落下來,飄飄蕩蕩,只在空中打了個翻身,落到了地下。在這小小得空間,時光彷彿靜止,只有他和他的回憶在呼吸、思考,而安安永遠無法融入其中。

他恍惚地想起了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有些模糊了,像是蒙上了一層紗。

他隨父親到王府去拜年。她被紅色錦衣包裹著,粉嫩粉嫩的面頰圓得鼓鼓,一雙眼清澈的沒有一絲雜質。

她的奶孃抱著她,對她說:

“這可是你未來的相公啊。”

她張口便脆生生的問道:“什麼是相公?”

滿屋子的人都笑了,而他卻面紅耳赤。

那是他對她的最初記憶,帶著一點點尷尬一點點羞澀的記憶。

然後戰亂便來了,他們失散多年。再見時,他被安排在濟安堂棲身,而她跟隨在濃妝豔抹的女人身後,明麗的像是一團火焰。

“極夜,這條路雖然不甚光彩,但是能讓我活下去,這就夠了。”

她深深地凝視著他,彷彿要從那平靜無波的眼瞳一直看到他內心深處。

他突然驚駭地認識到,他彷彿第一次看清她。

往後的日子,他便時常的往南山跑。她看見他總是極冷淡的,偶爾對他一笑已是難得,心漸漸冷了下來。

直到有一日,他清楚的記得她拿著一本《周濂溪全集》,道:

“‘出淤泥而不染。’真是好笑,極夜,其實所有美麗的花都是開在泥裡,沾了泥又哪裡有不染的。”

她的後面是一幅工筆牡丹的畫卷,被細細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