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
“純玉方才想到一計,敲山震虎、殺雞儆猴,定能唬得那些死士歸服在公子麾下。”
梅堯君道:“怎麼個殺雞儆猴法?如若僅僅以勢威壓脅迫,揚湯止沸而已。”
謝純玉搖頭:“公子考慮的極是,但這‘勢’如果壓在了七寸上,不愁制服不了他。”
梅堯君若有所思。
“所以請容純玉調看這百位死士的身份來歷簿,五日之內,純玉定將找出一劑良方,解公子之急。”
梅堯君厭倦道:“那便隨你的意罷。對了,沉檀宮近日可有訊息傳來?”
“純玉正要說起此事。沉檀宮密信中提到,道長傷勢大為好轉,特此致信,好讓公子安心。”
梅堯君眼神瞬間煥然,然而想到迫在眉睫的婚事,又隨即黯然。終於是脫力般地坐回座椅,擰緊眉心,自言自語道:“無論如何,他活著就好。”
過完大年,梅莊上下又馬不停蹄地籌備梅堯君的婚事。聘禮早已送過去了,成婚的吉日也已敲定,只差迎親這一節,卻又是至關緊要的。宅子需得修葺,要四處掛上大紅的幔帳、剪除園中枯枝敗葉擺上正盛開的盆花等;新房亦要擺佈,器物陳設皆是新制的,喜被上鴛鴦惟妙惟肖,一對龍鳳喜燭業已擺置在案上;迎親當日的酒席也不能怠慢,羅列賓客名單、擬寫請柬又是一樁樁煩難事……況且獨子大婚又是何等緊要,梅父梅母事無鉅細均要親自過問一遍,忙得連喝口茶的工夫都沒有。
偏偏梅堯君成了梅莊最清閒的人,昨日剛見過了昔日舊友,今日又要去遊湖。湖早結了冰,梅堯君一時興起,甚至命手下死士去想方設法剷掉湖上冰層,實在是荒謬無倫,幸虧後來謝純玉將他勸回了。總之是一日一個主意,片刻不讓人消停。
大早起來,心血來潮說要去城外看梅花。去長安城十里處,前朝一位雅士在此闢了一個梅園,廣值梅花、大造亭閣,幾代經營下來,景緻越發別緻絕俗,舉目有清妍素豔,駐足是高臺雅亭。每年正月裡,正當梅花盛放的時節,城中好風雅之人必雲集而至,免不了又是一番斗酒招妓、吟風弄月。
此時梅園人員雜沓,既不是賞梅的好時機,也給貼身護衛的死士添一筆麻煩。然而梅堯君心意已決,吩咐婢女為他整齊穿戴,叫來車伕便往著梅園去。
當值的死士正聚作一團商量對策,不料梅堯君已然火急火燎地出發了,不得已,只好趕緊追上,再作打算。
梅堯君一路行,死士一路緊追不捨地暗暗跟隨其後,忽見一道人影自車內竄出,眨眼間便遁形在林中,乍一看穿著打扮,應是梅堯君,再一看車內,空無一人。眾人齊道“不好”,面面相覷,皆猜測這恐怕是梅堯君密謀已久的逃脫之計,前些日子那一出出事故大概也是故意為之,藉以混淆視聽、讓他們放鬆警惕的。
死士中有一人,名陸竟,素智勇,眾人慌亂之際,他主張道:“莫要亂了陣腳,還不快去追?我先回去,將此事報知莊主。”
眾人都覺得在理,彼此點頭,然後拔腿便追。
陸竟也迅速趕回長安城內主宅,徑直往梅昀風處去了。
見到梅昀風,將方才意外稟報給梅昀風。然而,梅昀風聽完,並不慌張,反而神色有異地審視陸竟。
陸竟突然也覺察出異狀,心道不好。抬頭,竟看到梅堯君掀開簾子,從偏房進入,表情仍是淡漠,彷彿一無所知。
梅昀風冷著臉,對梅堯君道:“他方才告訴我,說你使了個金蟬脫殼之計,逃走了。”
陸竟死死地低著頭,梅堯君冷淡的目光在他身上迅疾地掃過。梅堯君嗤道:“無稽之談。我本打算前往梅園賞梅,但未出城便改變主意,令車伕載我回來。”
梅昀風也道:“章兒這半日都在我這裡,與我商討催妝禮的單目。你信口雌黃,居心何在?”
陸竟道:“若不是屬下親眼所見公子中途棄車而走,何敢胡言亂語?”
梅堯君道:“空口白牙,一句‘親眼所見’就能當得真了?幸虧我改變主意不去梅園,不然這罪名就坐實了。”
“可是……”陸竟爭辯。
“不必狡辯。”梅昀風打斷他,“你從實招來,究竟有何圖謀,還是受人指使?”
陸竟百口莫辯,只道:“屬下口無遮攔,無意中冒犯公子,甘受責罰。”
梅昀風道:“你以為甘受責罰就能不了了之?羅織謊言,離間我們父子二人,必定事出有因,將實情速速交代,或許我還能網開一面。”
陸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