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不過他又離不開他。幸而梅堯君現在只是嘴硬,大大減少了發生家暴的可能性。
鎮日被初九哄著騙著,梅堯君也並不是毫無知覺。他感到初九有不少事都在瞞著他,初九在他面前低下頭,那些秘密彷彿就在他下頜單薄的陰影裡呼之欲出。
他問初九:“我怎麼什麼事也不記得?”
初九說:“你生病,燒壞了腦子。”
“胡言亂語,”梅堯君不信,“我腦子清醒得很。”
初九翻了個白眼,道:“哪有腦子清醒的人記不得以前的事的。”
梅堯君一想,這倒也是。他追問:“那……我有沒有忘記什麼特別重要的事?”
初九正在幫他穿外衣,聽見他這句話,手裡動作頓了頓,答道:“有,有很多。”
梅堯君頓時緊張起來,自言自語道:“這可如何是好?”
初九笑答:“無需這般著急,最重要的事我都告知你了。”
“哪有此事?”梅堯君立即反駁,他把這幾日初九告訴他的事情都在腦子裡過了一遍,爭辯道,“你……你只告訴過我那幾個表露兄弟之情的法子。”
初九點頭道:“這就是了。”
梅堯君越想越著急,“這算什麼要緊的事,你……你騙我。”
初九的腦袋在他肩頭蹭來蹭去,弄得他心軟成一灘糖水。他本以為初九要解釋幾句,不想初九隻是捂著嘴咳了兩聲,然後整個人栽倒在他身上。
作者有話要說:
☆、標題
梅堯君還以為初九是又掛在他身上和他撒嬌,但初九整個人開始往下滑,他不得不伸手把他扶住。
“初九,初九?”他輕輕拍著初九臉頰,卻摸到一手的血。這時他才害怕起來,把初九扶到床上躺著。
初九強撐一點清明,使自己不至於昏厥過去。痛楚在研磨他的身體,他也在研磨痛苦,綿長的痛苦在他體內躁動,好似一聲被無限拉長的回聲。
梅堯君則完全束手無策,好端端的弟弟前一刻還在面不改色地說謊騙他,怎麼一轉眼就成了這副模樣?他笨手笨腳地為初九拭擦額頭的冷汗,再一遍遍地親吻他冰涼的臉頰。初九的“兄弟之情”一度讓他在心慌意亂時心緒重歸寧和,他也想借此讓初九舒服起來。
彷彿是他的親吻奏效,初九終於積攢起一點力氣,有氣無力地安撫他:“我沒事……”可話沒說完,就被一陣咳嗽打斷,然後他緩緩閉上雙眼,不省人事。
“初九?弟弟?”梅堯君輕聲喊道,像是怕一不小心驚擾了什麼。
任他聲嘶力竭,初九沒有任何回應。
自失憶以來,梅堯君第一次嚐到絕望的滋味。彷彿他是一個盲人,初九鬆開拉住他的手,將他拋在陌生的喧囂的世間。
正值他驚慌失措之際,小二從房門前經過,聽裡面有動靜,就擅自推開房門闖了進去。進去便看到這一幕:初九歪歪斜斜地躺在床上,臉色蒼白,昏迷中還兀自咳嗽,那個向來腦子不太好使的梅堯君半蹲在地上,連聲喊對方名字,時不時在對方臉上落下一吻。這樣怪異的場景,讓小二怯怯地退後了幾步。
梅堯君發現他來了,如見了救星似的,忙說:“兄臺,這裡有人生了病,求你救救他。”
小二有些好奇又有些怕,便往前走了兩步,踮著腳看向那個躺床上的人,竟咳出了血。他大駭,想這恐怕不是小事,應付梅堯君道:“好好,客官你先等著,我去問問掌櫃的。”然後拔腿就往樓下跑。
掌櫃照例是在撥算珠,看他大驚失色的模樣,很是不以為然,道:“你這個樣子,是撞見鬼了嗎?讓客人看到該怎麼想?”
小二急了,道:“掌櫃的,這可不是我大驚小怪,樓上那對兄弟,好像有什麼不好了,我這不是急著下來給您講的麼……”
掌櫃放下算盤,問他:“什麼不好了?”
小二附上他的耳,低聲道:“那弟弟平時看著就不怎麼精神,我剛聽裡面有動靜,走進去一看,嚇!竟然咳血了。”
掌櫃揪著他下巴上稀疏的鬚髮,道:“別是得了癆病吧?”
“可不是呢!”小二說,“就算不是癆病,萬一一個不好,死這上頭了,多晦氣啊。”
“別說……這還真是個事兒!”掌櫃把賬本鎖進身後的櫃子,指了指上邊,道,“你來說說看,這事兒要怎麼辦。”
小二皺眉道:“那個哥哥也不太好,腦子裡頭不太好,跟他說估計也說不明白。而且,您猜,我剛剛在上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