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料倒入各個宮殿正殿的香爐中,濃香瀰漫。我早已梳洗完畢,換上了朝服,一邊不自在地扯了扯冕旒系在下巴上的纓子,一邊來到書金屏的寢殿。
書金屏在丑時便已經起身,換上了朝服,雲鬢玉顏本自天成,錦衣華服高貴大氣,鳳冠霞帔文彩輝煌,像從雲端之上下凡的天妃,明豔照人,不可逼視。我久久端詳書金屏,鄭重說道:“你今天美極了。”
書金屏展顏一笑,幾可令百花盛放,欣然謝道:“多謝夫君的讚美。我這邊已經收拾停當,夫君也去姐姐那邊看看吧。”
我點點頭,正欲離開,又躊躇了一會兒說:“我想……這世上不會有比你更符合皇后稱號的人了吧。”
書金屏靜默了一會兒,道:“有的,這世上還有一個人。”
我和書金屏互相對望,久久無言。我一面對著書金屏的直視人心的眼睛,一面暗自後悔說錯了話,文晴湖知道了不知該有多擔心。半晌,我說:“那可不見得,像你一樣心懷天下的女人可不多。”是的,我的確沒有看出文晴湖對天下有何興趣,她最多憂心蒼生不得安穩飽暖,倒是書金屏對廟堂江湖常有精闢之見。
書金屏也想到了這一點,臉上換了一抹溫和的笑,說道:“夫君可要多擔待了。”
我也不好意思地謙讓說道:“哪兒的話,是我以後要多多麻煩你了。”
一旁服侍的妙喜終於忍不住插口道:“三郎,娘娘,都成親這麼多年了還客氣什麼?”
我也忍不住瞪了她一眼道:“妙喜,你知道我現在想什麼嗎?”說著,我故意拖長了聲音,勾引她的好奇心。
“什麼?什麼?”妙喜果然上鉤。
我竊笑,一本正經地作出苦惱的樣子說:“我在想如何才能把你嫁出去——”
妙喜明白自己上當了,撅起嘴道:“三郎欺負人。”
“還有,你以後要叫我陛下。”
“為什麼?三郎前天明明說大家以後也可以繼續叫你三郎的嘛?”
“別人都可以,就你不行!”
“哎——”
妙喜還沒來得及抱怨,書金屏已經出聲了:“好了,都什麼時候了還玩鬧。時間也不早了,夫君還是趕快去看姐姐吧。”
妙喜閉上嘴巴乖乖退到了一邊,我則聽話地離開書金屏的寢殿,向文晴湖的寢殿走去。
同書金屏一樣,文晴湖也已經換上朝服,雖不及皇后朝服華貴大氣,卻也吉祥富貴,瑞氣千條,襯托出主人另一種高貴典雅的美。我本想讚美文晴湖一兩句,卻看到她凝神沉思,不知在想什麼。
不待我出聲詢問,她已先察覺我的到來,抬起頭,和煦地微笑著說:“夫君來了?”
我點頭,又聽她問道:“見過金屏妹妹了?”
我急忙點頭,冕旒的珠串叮噹作響。
文晴湖為我重新調整了衣襟和玉佩,半晌方才道:“今天也不知怎麼了,有點心慌。”
我急忙安慰她:“不會有事的,都排練過那麼多次了。以後正是享福的時候,儘管把心放寬吧。”
文晴湖聞言不禁笑道:“若叫金屏妹妹聽到,又要說你了。國家大事一日也輕慢不得,我們若不多看著點,恐怕夫君第一個就鬆懈了。”
我不好意思地笑笑,注視著文晴湖那張未曾被歲月奪去的美麗容顏,心裡多少遺憾起來,真想看看她穿上皇后盛裝的樣子。書金屏穿上朝服的樣子宛若天成,理所當然,是天生的皇后。不知道文晴湖穿上皇后朝服,又會是怎樣的光景?
文晴湖輕輕握起我的手,低聲說道:“我剛才在想,以後是不是不能再叫金屏妹妹了呢。畢竟她現在是皇后了……”聽著好像帶有自嘲的味道,又帶了一絲絲的苦澀。
“說什麼呢?我覺得晴湖你總是太多心了,金屏一定不喜歡你叫她皇后娘娘,還是和以前一樣比較好。現在能和她說上話的,也就你了。若連你也疏遠了,她豈不寂寞得很?你們彆扭的話,連我也會跟著彆扭的。”我俯下身子,低聲道。
文晴湖抬起頭,釋然地笑道:“說的也是,是我想得太多了。”
我鬆了一口氣。
文晴湖欠身道:“這樣重要的日子,給夫君添麻煩了。”
我急忙擺手:“不用這麼多禮。”說著,不禁想起剛才妙喜的話,暗自慨嘆,有時候我和文晴湖、書金屏之間的確有點客氣了。想著想著,我又不禁對她說道:“我們是夫妻嘛,彼此之間有什麼好客氣的?”
文晴湖愣了愣,撲哧笑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