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屍骨都已不見。後來偶遇這位門客才得知。這幾年每年正月十六、清明、冬至等時節,除了他外,他也曾看見過別的祭奠物品,有幾年甚至有三四份。想來也有小王妃和那張姓門客在內,只是他從未碰到過他們。況且懷義王向來頗有人緣,雖當今皇上嚴苛,但私下祭奠他的人估計也是有的。
走到墳前,太陽已高,一溜三個墳一字排開,王爺和王妃是合葬的。只有簡單的墓碑,寫的只是祁炳輝及夫人盧氏的名諱,連個立碑人也沒一個。但一干人都看到三個墳前都已擺上了祭品,供了香燭。有人來得比他們更早。香燭已快燃盡,地上也只有黃裱紙的餘灰,人是早已走了。祁暮心想,清明,自己可以來得早一些,早早地候著,也許能等到那個替她葬父的人。
她在每個墳頭都插上了香燭,擺上了祭品,然後恭敬地跪下,重重地在墳頭磕了幾個響頭。又拉過祁轅,讓他在爺爺奶奶和父親叔叔墳頭跪拜。忽然想到大嫂,她卻是被就近埋在柿子林中,離了大哥幾里地。她摟過祁轅:“等你長大了,可要將你爹孃的墳遷在一處。”祁轅懂事地點頭,祁暮的淚墮了下來。
正文 二十一章 擦肩過
不知是十五那日太興奮了還是十六那日受了寒,上墳後次日,祁轅忽然便發了高熱。
祁暮守了他一夜,取冰水為他敷額頭,不斷地為他換布巾,到次日卯時終於覺得他那身子不那麼燙手了。
可是讓祁暮手足無措的是他的咳喘。
高熱初期,並無甚咳,至熱度稍退,他便開始一連串的咳喘。他揪著自己的喉嚨猛咳著,小小的身子縮成一團,真咳得彷彿要將自己的心肺都咳出來似的,祁暮除了為他拍背,著實無他法。更讓祁暮害怕的是他咳後的急喘,尖銳的嘯聲並不響亮,聽在祁暮耳中卻是尖利如哨音,有好幾次,他被憋得面白唇黑,幾欲閉氣。祁暮手忙腳亂,幾乎駭絕。
還是芳兒有些經驗,在火塘上燒了一吊熱水,傾在碗裡讓小轅吸熱氣,水略涼些便喂小轅喝了下去,他才有所舒緩。到最後他不能平躺著入睡,祁暮只好抱了他坐在床上。只是這孩子也堅強,恁是如何難熬,雖眼中有淚,卻始終不哭出聲來。天微明時,他的情況終於有所好轉,祁暮方疲憊睡去。
也不過睡了一個多時辰,她便匆忙起身。祁軒與王喜已挑了水回來,芳兒也煮了粥,看小轅還未退,祁暮匆匆餵了祁轅一點粥,便問祁軒:“南城可有好些的大夫,小轅必須得請個大夫了。”芳兒道:“南城廟街上的陳大夫,以前曾幫小轅看過病,爹孃和雪姨的病也都是請他看的。是他告訴我們小轅要是喘不上氣,多喂些熱水可緩的。”
祁暮想讓王喜帶路去請陳大夫,但轉念一想,大夫診過後必得抓藥,最近的藥鋪也在南城門裡,不如背小轅去醫館算了。她用自己的貂毛坎肩裹了小轅背在身上,叫過王喜便出門了。
南街的陳大夫居然是個粗豪的漢子,他竟然還記得小轅,他摸著小轅的頭說:“最後一次替你看病是三年多前了吧,這些年你可沒怎麼長個子呀。”待他仔細診過小轅,一張臉便沉了下來:“他這三年沒犯過病?”祁暮看看王喜,王喜道:“年年犯的,只是沒今年重。”“那可曾看過?”王喜搖頭。陳大夫將桌一拍,吼道:“他娘呢?死了麼?孃胎裡帶來的病又不好好調養,這不是作死麼?三年多不來看,我還以為你們去別處看了,這診下來竟是不知積了多少的病根。本就有喘症,如今寒邪入肺,底子又不好,小命還要不要了?”
聽他說得嚴重,祁暮心內緊張,也沒計較他的語氣,王喜卻紅了眼睛說:“他娘是死了,三年前便死了。”這一說,倒教陳大夫說不出話來,良久,他問祁暮:“那你,是他什麼人?”“我是他姑姑,年前才尋到了他。”
陳大夫不再說話,提起筆來寫了張藥方,道:“如今先治了他的肺熱,再來說他的喘症。這裡先開退熱的藥止咳的藥,價格都不會太貴。至於我這裡的診費,倒不急,你先去抓藥吧。”祁暮道:“我看到你掛在醫館口的診金單了,看診一次最低也是三十文,這個我們不能欠你的。”陳大夫道:“留著銀子先去抓藥,若有贏餘,再來付我的診金吧,我也不要三十文,你們的減半吧。”
祁暮朝他行了個禮,謝過他,才帶著兩個孩子離開。
她最終還是給陳大夫送去了那十五文,陳大夫說:“你且先讓他吃五貼藥,再來看。首要的是給他吃飽穿暖,別再傷了風。肺熱之症好轉了,我再開點治喘的藥,再以後便是調理啦。他這病是個富貴病,得好好養著。”
祁轅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