航燈塔的光輝角色,指揮著浩浩蕩蕩的遊行大軍從路口衝過去。
“小……小天哥……”水舞聲音嘶啞,顫抖著嘴唇喊了一聲,可那聲音只在她喉嚨裡打轉,壓根兒就沒喊出口。
群眾的遊行隊伍浩浩蕩蕩地走過來了。長龍般截斷了戚帥的車隊,被截斷在路口兩端的車子都停下來,好奇地看著這連綿不絕的遊行隊伍,不清楚金陵城發生了什麼事,聽聲音……貌似與什麼國舅有關?
顧三爺拉著李國舅逃進魏國公府,衝進府去時,已是上氣不接下氣。魏國公府門口有兵丁把守,那些監生不敢造次,他們不敢闖進府邸,便堵在門口繼續高呼口號。
緊接著。成千上萬的百姓圍攏過來,魏國公府門前人山人海,比趕廟會還熱鬧,經過張泓愃、喬枕花等人聲嘶力竭的一通宣傳,百姓們也跟著高呼起了驅趕李玄成的口號,“驅李運動”終於造成了強大聲勢。
魏國公府裡,顧三爺一邊擦汗,一邊把事情經過對魏國公說了一遍,魏國公聽他說罷來龍去脈。了不禁乜了李國舅一眼,滿眼狐疑,跟顧三爺不一樣,他更傾向於相信李玄成僱兇殺人。
如果說是葉小天自己買兇。冒著生命危險就為陷害李玄成,魏國公是堅決不相信的。葉小天和李玄成有什麼仇怨?葉小天不過是個小官吏,有什麼理由跟一位皇親國戚死磕?
他不清楚李國舅和葉小天此前有什麼恩怨,也不知道生性淡泊很少動情的李國舅一旦痴迷於夏瑩瑩。竟然是如此執著。
此前喬御史曾明發彈劾奏章,說李國舅闖入葉小天住處,試圖強姦民女。魏國公還是很相信喬御史的清名的。這兩件事聯絡起來,很容易推斷為李國舅惡行敗露後惱羞成怒,這才買兇殺人洩憤。
想到這裡,魏國公心中對李玄成很是鄙夷。不過顧三爺已經帶著李國舅逃到他府裡來了,也不能把他們推出門外,魏國公沉吟良久,緩緩說道:“國舅還是儘快離開金陵吧。”
“什麼?”
李玄成本以為這位國公能替他主持公道,把葉小天抓起來嚴辦,沒想到他竟然說出這樣的話來,李玄成怒不可遏地道:“國公,你這是什麼話,李某此時離開南京,豈不坐實了他們強栽給我的罪名?”
魏國公淡淡地道:“國舅不走,難道就能洗脫這罪名了?”
李玄成眼前一黑,險險沒有暈厥,他顫聲問道:“國公,你這是什麼意思,難道李某……李某就要一輩子揹著這些汙名不成?”
魏國公慢條斯理地道:“國舅想多了,時間久了,人們自然會忘記這些事。國舅是不是這樣的人,久了大家自然也會明白,正所謂日久見人心嘛。如今金陵百姓群情洶洶,不管是喬御史彈劾你入室姦淫婦女一事,還是買兇殺人一事,便是請出日斷陽、夜斷陰的包青天來,又如何分辨的清楚明白?”
李玄成驚怒交加,期期艾艾地道:“可是……,國公啊,什麼入室姦淫婦人、買兇殺人,都是那葉小天有意陷害於我……”
魏國公打斷他的話,道:“葉小天有意陷害?那徐某倒不明白了,動機呢?葉小天不過是會同館中區區一小吏,他緣何要陷害國舅?”
“這個……”李玄成登時啞口無言,他能怎麼說,難道把他垂涎他人女伴,一再設計陷害的經過說出來?
此時,魏國公已經打定主意,要把李國舅請離金陵了。這筆糊塗爛帳,根本算不清楚,如果不把國舅繩之以法,反而依著國舅的指控去查葉小天,恐怕接下來遊街的就不只是太學生和金陵百姓,便連那些小官小吏也要走上街頭了。
葉小天身為一個官員,尚且可以被皇親國戚如此欺凌的話,換作其他人又如何?兔死狐輩啊,誰不怕有朝一日同樣的遭遇落在自己身上。再說……,魏國公暗暗嘆了口氣,文官們可是有個專跟外戚和內宦做對的怪癖啊。
現在不知道有多少文官正眼紅樂司業和喬御史有機會罵皇親樹清名呢,只恨他們沒有機會出手,如果國舅再不走,那就真的不可收拾了,這些官員必定爭先恐後地跳出來。
到時候他們暗中策劃,鼓動市民罷工、罷市、罷學,再紛紛搖動筆桿子,把李國批的臭不可聞,那就成了名揚四海的大事件,各地士林和官員必然群起響應,到那時為了平息眾怒,皇帝會怎麼做?
魏國公是功臣第一家,一向是武將階層的代表,在皇帝國戚和文武大臣之間,魏國公很清楚自己的定位:他必須站在文武大臣一邊,如果他這個時候跳出來包庇國舅,把徐家和外戚綁在一起,即便以徐家的強大,那也將是一場噩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