煦兒也已經過了及笈的年齡,再不適合呆在青樓那種烏糟的地方了。這樣吧,你等……”
“不是,才不是!小姐,我是擔心你啦,不管怎樣,我一定要跟著你的,你不可以誤會我,不要趕我走。”
聲音已經哽咽起來了,薛羽聲連忙安慰。
“別急,煦兒。我曉得你的意思,青樓不是久留之地,這我也明白的,絕沒有誤會你。”
“真的嗎?”
“真的,真的,煦兒的心思,我都知道。”
煦兒這才俯身撿起剛才丟開的蓮花燈,皺眉道。
“小姐,你明明看得出來,那些捧著花魁的世家子弟都不是真心的,幹什麼要跟他們耗費大好時光呢?倒不如我們離開,去找個清淨的地方好好生活,憑小姐你的才貌,肯定可以找到如意郎君,煦兒會永遠保護你們的。”
黑暗中,煦兒看不清薛羽聲的表情,只是好一會兒,才聽她緩聲道。
“謝謝你,煦兒!可是我不想離開,我不可能過上你說的那種生活。”
“為什麼?小姐你其實根本瞧不起那些什麼公子少爺的呀。”
“對啊,我一點都瞧不起他們,但誰又在乎呢?連我自己都不在乎。可是跟他們周旋,總比那些從良後嫁做妾室,還要被人羞辱凌虐,或許最後連一方乾淨的墳墓都得不到的姐妹們要好吧。至少,因為我不是全部倚賴一個男人,所以沒人敢教訓我。”
“我們、我們也不是一定要嫁人啊,我會把武功練好,絕不讓任何人對小姐不敬的。”
“呵呵,煦兒,別把我想象成不幸身陷汙泥中的高潔君子,你會很失望的。因為我從來就不是白玉無瑕的女人,否則怎麼會看到那些男人奉承的樣子就想笑呢?事實上,我享受著那種戲弄男人以及他們手中掌握的權勢的感覺。”
“——小姐——”
煦兒有點艱於發聲,她瞭解薛羽聲,她的小姐不是那等痴望富貴的浪蕩女子。但她真的不能理解薛羽聲的選擇,儘管她會無條件支援。
對面有人走攏來,她們於是沉默,薛羽聲淡定地仰望星空,煦兒則暗暗警戒著。來人走近,緩緩步上雙月橋,最後在距離三步遠的地方停下來。
“請問是薛羽聲小姐嗎?”
聲音沉穩而清朗,明顯是穿著男裝的女人,身材修長,月光下的面容顯得英氣逼人。薛羽聲瞥她一眼,懶洋洋道。
“當然不是,公子你認錯人了。”
女人似乎笑了一下,伸出左手,一塊極普通的玉佩遞過來。
“薛姑娘,我家沈三爺向姑娘問好了。”
煦兒原是要拉著薛羽聲後退的,怎知小姐卻輕輕推開她,上前接過玉佩,細細摩挲了一遍,然後還給那女人,笑道。
“三爺這是換家丁了麼,怎麼沒聽說啊?聲音可真特別哩。”
“抱歉,事起倉促,因為沈珏跟人玩劍時傷了腿,三爺擔心他會誤了姑娘,便派在下來給姑娘問安。這聲音,姑娘可滿意?”
最後一句話,清朗的女性嗓音突然變成低沉的男聲,差點唬了煦兒一跳。薛羽聲挑眉,瞭然笑道。
“原來如此,畢竟好{炫&書&網久不見,還以為三爺忘了我呢。”
“姑娘說笑了,姑娘對三爺情深義重,三爺總感嘆難以為報,且地方偏僻,沒什麼物產,這麼多年來竟是隻贈給過姑娘一盒夷人的香粉,真是慚愧。上次得空來淥州,三爺本想親自前來拜會的,但因大老爺一向對三爺不放心,故此沒好妄動,還請姑娘見諒。”
“客氣了,請問怎麼稱呼?”
“在下姓沈,單名一個珈字,沈珈。”
“哦,沈公子。那麼,這次收納到高手了嗎?”
“託姑娘的福,三爺又多了好幾位得力下屬。”
薛羽聲點點頭,優雅地站起來,拉著煦兒轉身走下雙月橋,只招手道。
“一切照舊,那就後會有期啦,沈公子。”
“薛姑娘好走。”
沈珈拱手相送,目送兩人悠悠然轉過街巷,這才轉身而去,在臨近街口的黑暗裡,一名髯須的中年男子疾步迎上前來。
“珈,怎麼樣?”
“陳先生,她說一切照舊。”
“照舊?”
陳良道捋一捋鬍鬚,沉吟道:“這隻怕不妥了,雖然知道她的人只有三爺、珏和你我,但大老爺底下的人,可都是太爺培養多年的好手,絕不能輕忽。珏出事,就是最好的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