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顧鼎松的眼睛似乎亮了一瞬,更加專注地瞧向馮承欽這邊。
見馮承欽有所異動,江紫臺一把刁住他的左手,瞪視他道:“做什麼?!”
吃痛的哼了幾聲,馮承欽一邊試圖甩開江紫臺的控制,一邊氣極敗壞地嚷道:“我只有一隻手,哪裡撕得動羊腿?!難道用匕首割下肉來抓著吃,這樣也不行?!想餓死我不成?”
江紫臺鬆開手,道:“總之,你小心些,別想玩什麼花樣。”
馮承欽怪叫了一聲,道:“你們都是武功高手,我一個不懂武功的商人,能在你們面前玩什麼花樣?”
黃芩低聲喝斥道:“要割羊肉吃就快割,羅嗦那許多作甚。”
馮承欽哈哈笑了兩聲,猛的站立而起,憤然對黃芩道:“一隻手都被你砍了,莫非還要再縫住我一張嘴不成?”
從羊腿上撕了塊羊肉丟至他面前的食碗裡,黃芩冷聲道:“若再不老實,真縫了你那張嘴。不過我手法不熟,待要縫時,還需你挺住,莫要討饒才好。”
正在這時,顧鼎松撇下梅初,從座位上站立而起,緩步來到他們桌旁,一聲清咳後,恭謙抱拳道:“又是砍手,又是不許人說話的,這商人怎的得罪了幾位,要如此薄待於他?”
黃芩看也不看他,只道:“要得無事,休管閒事。”
顧鼎松笑而不語,垂下眼瞼,目光似有意似無意地落在桌面上的那枚匕首上。
這一次,他瞧得極清楚。
他慢悠悠道:“誰叫我生就一副熱心腸,管不管的不好說,問個明白卻是一定的。”
“顧大俠,人家可是公人,這官家的閒事還是少管為妙。”
是梅初的聲音。
一眨眼間,她已飄然而至顧鼎松身側,手指黃芩,道:“若我瞧得不錯,這位定是高郵的總捕頭黃芩。”
眼光掠過江紫臺,她又含笑道:“早先還道江公子和我等一樣,是混口飯吃的江湖人,現下看來,怕是沒那麼簡單吧?”
江紫臺低下頭,不願答話。
他感覺心情煩躁。
顧鼎松作出思索的樣子,衝黃芩道:“這麼說,你是捕快。捕快抓人……莫非那商人犯了什麼罪?”
黃芩根本不搭理他。
一直旁若無人,專心吃肉的韓若壁抬頭笑道:“何只犯了罪,還黑了心吶。”
馮承欽一跺腳,一咬牙道:“不錯,我是犯了罪,黑了心,既然被抓,便該認栽。俗話說一人做事一人當,抓我回去治罪什麼的,我本無話可說。”喘了口氣,他又道:“但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抓我回去,卻並非為了治我的罪,而是想把別人牽連進來。”
聽他這般多話,本就心情不太好的江紫臺一巴掌打在他的臉上,阻止道:“閉嘴!到了京城公堂之上,自有你說話的時候。”
瞬時間,馮承欽的半邊臉腫得老高,痛得‘嗷嗷’直叫。
眼見江紫臺一巴掌下去,顧鼎松並沒有制止。稍後,他只是搖了搖頭,惋惜道:“縱是公門中人也不該如此濫用私刑吧。”
吃痛地叫了幾聲後,馮承欽居然一改途中稍稍捱打,就徹底蔫巴了的膿包樣 ,一手捂著腫起的腮幫子,另一手亂揮亂舞,狀如瘋魔般大聲咋呼道:“你們抓我回去,不外乎想知道這樁買賣是誰在背後撐的腰。好!今個兒,爺就告訴你們!現在,爺就成全你們!”
他的反常舉動,三分做作,七分癲狂,象極了壓抑過久,精神上被迫到極限,終於忍無可忍全力爆發的人。
動靜如此之大,使得另一桌上幾個陌生旅人都忍不住調頭偷偷瞧看。
沒想到硬受了一耳光的馮承欽還敢這般囂張,江紫臺等人一時間都愣住了。
馮承欽嘶聲吼道:“‘錢’!‘錢’!是‘錢’!酒能紅人面,‘錢’……能黑人心!這些都是因為‘錢’啊!哈哈哈哈,有錢能使鬼推磨,你們哪個能鬥得過‘錢’?……”不知是因為情緒激動,還是打腫的臉影響到了說話,每說到‘錢’字時,他的語調都很特別,也很怪異。
話是衝著黃芩等人說的,可馮承欽那雙因為充血而紅彤彤的眼睛,卻緊緊盯著顧鼎松。
不知為何,黃芩心裡閃過一絲疑慮。
馮承欽獰笑起來,神秘兮兮道:“你們是武功高手,都很會殺人,可你們不知道,殺人最方便的並不是武功,更不是刀、劍,而是‘錢’!是‘錢’!””
韓若壁目光怪異地飄向黃芩,調侃道:“嘿嘿,你可謂深蘊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