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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部分

要比你的名貴多了?”

一路上,他那件雜色的狗皮襖子被韓若壁取笑了無數次,現下聽到韓若壁的皮襖也被別人比了下去,自然忍不住揶揄他兩句。

韓若壁唉嘆了幾聲,吟道:“草上霜……人生猶似西山月,富貴終如草上霜。”

黃芩微怔了怔,道;“你說過,做‘買賣’是為求財,可會對著這句詩發出感慨之人,又怎會不管不顧,舍了命地追逐財富?”

韓若壁倒了碗酒,喝了幾口,才道:“令我感慨的不是這句詩,而是我明明知道詩句中的蘊理,卻還是忍不住對財富無限渴望。有了它,就能讓我吃喝玩樂,享受無度,也能讓我的弟兄們不愁過活。”

“你瞧,這世上象我一樣,明明知道卻做不到的人,實在太多了。”他搖頭長嘆了一聲,道:“知為知,行為行,想要‘知行合一’……未免太難了。”

猛然,他轉頭看向黃芩,莫名道:“就這,你比我強。”

黃芩哪懂什麼知行合一,只倒了碗酒,一口飲盡。

韓若似乎來了興致,又道:“小時候,在橫山,師傅常說我心如明鏡,有道緣,能修仙,叫我收拾心思,莫戀紅塵,跟他一起成仙。不說成仙是否是他老人家,一廂情願的痴人說夢,我只知道自己做不了道士。那時候,我一心想的是:下山撈最多的銀子,喝最辣的酒,騎最快的馬,追最漂亮的女人,睡最舒服的床,穿最華麗的皮裘……”

黃芩忍不住噗嗤一笑,打斷他道:“別吹了。那麼多‘最’字,還最華麗……眼前那商人的皮襖就比你的華麗多了。”

韓若壁朝他狠狠翻了個白眼,道:“滾一邊去,你一個穿狗皮襖的還這許多話!”

黃芩見他有惱羞成怒的架勢,哈哈一笑道:“我不說了,你想怎麼吹,就怎麼吹。”

韓若壁苦笑了一下,道:“我娘生我時就死了,我爹被貶了官職,永不復用,窮困潦倒。他寄望於我,要我考取功名,替他再次入朝為官。那時候年紀小,也沒什麼喜歡不喜歡,就照他的意思去做,十三歲時第一次就考取了秀才,使得我爹十分得意。同年,我爹病死了,臨死前還叮囑我,一定要完成他的心願,考取功名。後來我遇上了入山尋道的師傅,一邊跟著師傅學藝,一邊繼續讀書,想完成爹的心願。可惜,功名真不是容易考得,十年寒窗,沒試過的人很難知道有多苦。之後連著九年,連考三次,一次未中,也就淡了。再以後,我給師傅留了封信,信上說,師傅老人家,你自己在紅塵中摸爬滾打了大半輩子,這才覺得厭了,入山尋道來了。可我還年輕。等我也和你一樣,在俗世中滾過半生,享受的享受了,經歷的經歷了,再回來陪你老人家走那條得道成仙之路吧。然後,我就下山了。”

黃芩有點想介面道‘下山就做了強盜頭子?’可心中一沉,沒有說出口,換言道:“你師傅入山前恐怕是位江湖高人。”

韓若壁道:“我也曾纏著問他以前的事,可他就是隻字不提。被問急了,就唬弄我,說是人老了,以前的種種過往早忘光了。”

黃芩瞧著他,若有所想道:“是他唬弄你,還是你不想告訴我?”

韓若壁摸了摸下巴,道:“你覺得是怎樣,便是怎樣吧。”

黃芩喝了口酒,道:“你十三歲就中了秀才,聽起來很有讀書天份。”

韓若壁自嘲笑道:“小時了了,大未必佳。”

黃芩道:“那學藝呢?聽你話裡的意思,好象學藝很輕鬆一樣。”

韓若壁道:“可能本質上,我不是讀書、做官的材料,而有學武、學道的天賦吧。”

說著,他緩緩地一氣喝光了碗中殘酒,道:“天賦這東西,往往要強大到超乎一般人的想象。”

黃芩道:“你今日喝的不多,說的卻太多。”

韓若壁笑一笑,道:“我也沒想到會說了這許多話。其實,我從不願向人提及身世,就象不願回顧過往一樣。過去的,不管是好是壞,都過去了。為樂當及時,何能待來茲。人生如白駒過隙,倘不能丟掉過往,及時行樂,豈非白白浪費了大好時光。”

黃芩沉默良久,道:“你的想法,我明白。”

韓若壁以為他不過一句敷衍,擺手笑道:“這點上,你和我截然不同。以你的為人處事,如何能明白得了。”

黃芩乾盡一碗酒,道:“因為很久以前,我好象也曾聽別人說過類似的話。”

韓若壁‘哦’了一聲,道:“哪個別人?”

黃芩稍稍停頓了一瞬,道:“不記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