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錦田鎮公安局辦公大樓樓門口站立著,樓裡的燈光照出他的影子落在了身前地上,孤零零的一抹黑灰。金長林找到陸齊慢慢走了過去和他並肩立著,陸齊側頭看見是金長林問了句有煙嗎,金長林掏出煙拿了一根遞給陸齊,又把打火機也遞給了他,陸齊接過煙點著只抽了一口就嗆的直咳嗽,緩了好半天才問出話來,“什麼煙,太嗆了。”金長林聽了哈哈笑,“老煙槍了,軟包的抽不慣。”陸齊聽見沒什麼反映,過了一會兒才回了句我沒事兒,金長林說我知道,我就是出來透透氣。
陸齊不信金長林的說辭,站在一邊看著手裡的煙一明一暗的變幻著,金長林問知道你爸當年怎麼犧牲的嗎?陸齊抬頭看金長林,金長林深吸了口煙,“細節你媽沒跟你說過吧。”陸齊說以前我只知道是在煙行遇到那夥人中槍犧牲了,我問我媽再多的,她就說人都沒了問那麼多幹嗎,後來調來一組我查過案宗,該知道的也都知道了。金長林說案宗裡沒寫當時我也在場,局長是個好人,寫不寫我在場對案子沒影響,對我卻有影響。陸齊知道金長林既然起了話頭自己就會說下去,所以並沒有急著追問,金長林彷彿是回憶了一會兒才重新開口,“那天天不好,一會兒陰一會晴的,我剛分到你爸手底下沒多久,愣頭小子一個。之前出了幾起大案子,你爸和魏哥分析了一下覺得那夥人的下一個目標可能是煙行。傢俱市場、批發市場什麼的他們陸續都搶過,再剩下也就那兒了,他們倆想去看看情況詢問一下有沒有什麼異常,我也就跟著一起去了,當時正趕上我們在一個批發點門口和老闆聊幾句,沒想到那夥人搶了裡面一家上鋪正開車逃逸,你爸和魏哥反映過來怎麼回事當即就衝了上去,我看他們衝才慌慌忙忙的也跟著衝,那些人紅了眼見有人攔開槍就射擊,我們不知道會出事又沒帶槍,他們倆是拼了命想把車攔下拖延時間,可是還沒近車身他和魏哥就先後倒下了,我心裡害怕,倒地一滾躲到了一邊直到車開走了才敢過去看他們,早有人偷偷報了警叫了救護車,可惜車還沒到醫院人就沒了。”
陸齊沒看金長林,他聽得出講到最後金長林語調裡故作的平靜,即便他當時的做法並不算錯,可那不等於他就能釋懷兩個同事犧牲在自己面前的心結,金長林嘆了口氣,重新拾起話題,“其實這麼些年,我都不敢去看看你們娘倆和魏哥的家人,參加你爸追悼會的時候我就在心裡跟自己發誓,2。7大案一日不破我一日不升職一日不離開刑警隊,這麼些年過去了,當年一組的人升遷的升遷、外調的外調,可我哪都沒去,其實有時候我會想,要是當時我也衝了也死了,是不是比活著能好受點。”陸齊轉身看著金長林,金長林說我們是警察,可我們也有家人有兄弟,陸齊,破案和保護自己一樣重要,前者是對國家的責任,後者是為了至親,其中權衡取捨,你能明白嗎?
陸齊點點頭,鄭重的向金長林敬了一個禮。
陸舒拍拍坐在走廊塑膠椅上打盹的魏來,魏來立即清醒過來,看著陸舒問是不是有什麼事兒,陸舒笑著搖搖頭,“沒事,你快回家吧,今晚我在這兒。”魏來往病房裡看看還是有些不放心,“明天就要進手術室了,我今晚還是留這兒吧。”陸舒說明天手術完才更需要有人看著,你今天趕快回家補補覺,你瘦成這樣我弟回來看見心裡該難受了。魏來聽陸舒這麼說忍不住苦笑,“還說我,他自己指不定瘦成什麼樣了呢。”陸舒拍拍魏來肩膀,“聽姐話,今兒先回去吧。”魏來想想陸舒說的也在理,嗯了一聲答應。
幾輛警車在夜色裡一路呼嘯的往橫江市疾馳,姚凌因為跟陸齊相熟擠在了警車裡坐著,很有精神的跟專案組的幾個人抱怨,“你說我們好不容易一路從橫江趕到了錦田,連杯茶水都沒放涼呢就又趕回來了,早知道還不如在橫江等,好歹還能為臺裡節省點油錢。展言說你們電視臺那麼有錢還差這麼點油錢,當初曝光我們陸齊那時候追的多歡快啊,姚凌說你擠兌誰呢,連陸齊都不追究了你記這麼清楚幹嘛,說著姚凌想叫陸齊替自己說話,結果一看陸齊靠著椅背睡著了便閉了嘴,陳濤說你們也都歇會吧,養養精神別出岔子。展言湊到陳濤跟前問你猜局長最後會定A方案還是B方案,陳濤回說最理想的當然是進行一段時間監視調查一舉把所有犯罪分子全部抓獲,展言聽了連連點頭,一直沒講話的金長林這時候開口,“你沒聽當地派出所報上來的那些情況嗎,村子裡一共七十來個人,進去條別村的老母雞都能一眼認出來,你往哪潛伏在哪監視?”
展言悲痛的看向陳濤,“也就是說只可能是A計劃強行突入抓人?”陳濤閉上眼睛找了個舒適的姿勢靠好,“我什麼都沒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