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了過去,歡聲喊道,“爹爹,你怎麼來了?”
肖恆拍拍兒子的頭頂,低聲說道,“先退下,一會兒再說。”
誠兒咧著嘴退回辛巴身旁,歡喜的一直盯著父親。
木艾聽得是肖恆的聲音,循聲轉過去,低頭行禮說道,“兄長怎麼趕了過來?”
肖恆有些氣惱的說道,“你掐準了日子送信,誰能趕得及過來,如果不是我正巧到了明月城,你今日要自己走出去不成?”
木艾輕笑,又行禮賠罪,“妹妹是不想兄長奔波受苦,沒成想倒累的兄長如此疾行。”
高媒婆看了眼牆角的刻漏,正巧午時,於是連忙上前解圍,說道,“吉時已至,舅老爺快背新娘子上轎吧。”
肖恆臉色微不可見的黯了黯,低聲說道,“罷了,以後再跟你算賬,先上轎吧。”
說著上前幾步蹲在木艾身前,木艾剛要趴上去,又回身喊道,“大禹!”
大禹立刻走到近前應道,“兒子在”
木艾笑道,“媽媽出門了,大白一家在樓上,你要照料好弟弟妹妹。”
大禹明白媽媽這是惦記他們的安危,心裡酸澀,低頭掩下眼裡的淚意,說道,“媽媽放心,孩兒記下了。”
木艾這才跪伏在肖恆身上,肖恆雙手牢牢托住她的膝蓋,起身站直,穩穩向著門口走去,高媒婆長長鬆了一口氣,心內暗想,做了多少年媒婆,還是第一次見到上轎如此波折的。
她一邊高聲喊著,“新娘上轎了”一邊帶著兩個喜婆和惜福惜花等人擁著歐陽隨後跟了出去,外面的鑼鼓班子聽得她的聲音,齊齊舉起了手裡的物件兒,拼命敲打了起來。
肖恆一步一步走著,只覺背上的女子如同大山一般,壓得他的心裡鈍痛滴血。
前些日子,他跪請陛下,暫卸了差事,緊趕慢趕,一路南來,只想看看她是否安好,沒想到,行至明月城正遇送信之人,詢問之下才知,兩日後居然是她出嫁之日,他立刻快馬晝夜奔波兼程趕來。
雖然這麼多年過去,他心裡越發清楚,他在她眼裡只能是個兄長,但是,只要她一日未嫁,他終究還有個不敢言說的念頭,還有個也許一生不得實現的盼望。可是,如今他卻要揹著她上花轎,親手把她送至別的男子身邊,天神何其殘忍,何其不公?為何要他們有緣相遇,卻只是兄妹之緣?
他雙手用力託了託,微微側頭低聲說道,“妹子,記得不可讓自己受半點兒委屈。”
木艾心中輕嘆,點頭應道,“妹子明白,謝大哥多年照拂。”
眼見著大紅金頂的花轎近在咫尺,喜婆已經挑開了雙喜字的錦緞門簾,肖恆恨不得時間可以停止一般,但他終究慢慢轉身,把背上的女子放進轎中。
兩個喜婆請了他到一旁,然後執著繫了紅綢的小笤帚上前替木艾掃了掃腳底,寓意與孃家從此隔斷塵緣,也是不帶走孃家半點兒福氣財祿之意。
惜福捧了裝著金翅蝶繡鞋的盒子上前,那喜婆剛要低頭為木艾穿鞋,歐陽卻不知何時走了過來,低聲說道,“給我。”
那喜婆一愣,張口想說,這不合規矩,卻被略微挑起的眉梢嚇住,連忙遞了繡鞋,走到一邊,歐陽在旁觀眾人的驚呼和喧鬧的鑼鼓聲中,右膝跪地,雙手託著繡鞋,略微有些笨拙的為木艾穿上。
木艾看著裙邊那雙骨節分明的大手,捏著只小小的繡鞋,是那般的格格不入,可是心裡卻又酸又甜,瞬間鼓脹得好似要爆炸一般。
男兒膝下有黃金,這個時空裡,男子就如同是天一般的存在,別說為女子穿鞋,就是走路扶上一把,被外人見了都要傳出閒話。可是,今日,這個偉岸如山,冷酷如冰的男子,居然肯在如此眾目睽睽之下,單膝跪地為她穿鞋,這要她如何能忍得下眼淚,爺爺奶奶,葉子,你們看到了嗎,這就是我選定的良人,這就是把我放於一切之上的良人?
歐陽穿好了繡鞋,抬手撫了撫木艾微皺的裙角,手背上卻突然沾染了一滴淚水,他抬頭卻看不到那蓋頭下,心愛女子的容顏,只得低聲哄勸道,“莫哭,咱們成親了。”
木艾抬手抹了眼淚,輕輕嗯了一聲。
大紅轎簾落下,歐陽踩鐙上馬,高媒婆高喊,“起轎女兒離孃家,從此為婦人,上敬公婆長輩…”
大紅花轎由八個同樣穿紅掛綠的轎伕抬了,緩緩向前行去,院子裡五湖四海等二十四個同樣穿戴喜氣的小廝,兩人一組抬著嫁妝出了院門,跟在花轎後面,緩緩走遠…
正文 第四百三十五章 出嫁(二)